陆云卿意识到徐敬慈早己露出马脚,冷笑一声,躬身行礼,“徐公,今日冒昧来访,只是问询事情,并不是责难。萧学士只是想快些查清案子,早日揪出幕后凶手,望徐公谅解。”
徐敬慈轻摇折扇,走到萧政面前,大笑三声,“萧政,老夫纵横官场数十年,河东萧氏不是本公的对手,本公休养在家,依然可操控整个朝堂。你一个小小的崇文馆首学士,竟敢向老夫发难。你还真像萧策,只是你生不逢时。”
萧政拱手作揖,“徐仆射,今日多有打扰,家父己不在人世,在京城自有人收拾暗渊余孽,本学士只想在兴安城做学问,告辞!”
徐敬慈今日并未出门相送陆云卿和萧政,独自站在院中叹气,年至六十,子孙皆己不在,比起萧策,亦算幸运。望着萧政离开的背影,徐敬慈紧闭双眼,眼泪从眼眶不停地向下流,为大荣效力一辈子,到最后还是孑身一人。
萧政大步走出徐府大门,陆云卿从后面追上来,大声喊,“萧政,你等等本寺正!今在搞什么?徐公还在朝堂,你不害怕徐敬慈打压你!”
萧政转身瞪了陆云卿一眼,冷哼道,“徐敬慈不是幕后真凶!幕后之人想要逼徐敬慈就范,就是这样!”
陆云卿长出一口气,轻拍萧政的肩膀,“你快吓死本寺正了!你不是神探,是大名鼎鼎的诡探!”
“今日本学士真想当堂逼徐敬慈低头认罪!光凭徐敬慈勾结暗渊这条大罪就该枭首示众。”萧政说出心里话,“陆寺正,陆大哥,在颍州我野惯了,这个案子告破之日,本官不会再来大理寺。”
陆云卿从萧政身上看到一种颇具野性的疯狂和自信,打心底喜欢,“现在去何处?”
萧政只回了一句,“去审巴奇斯!既然徐敬慈不承认,那就撬开巴奇斯的嘴,找到杀死徐剑山的幕后真凶。把徐剑山的贴身仆人阿金带上当面对质。”
陆云卿低声回道,“回大理寺审巴奇斯!”
萧政和陆云卿坐在马车上回大理寺,一路上陆云卿盯着萧政的青釭宝剑,“萧郎君,你这宝剑值多少钱?”
“无价!这是先帝赐予家父的宝剑,世上只此一把,有此剑在,可随时保护本学士。圣人并未宣布此剑不可传承!”萧政如实回答,吓得陆云卿一激灵。
陆云卿听到“圣人”两字,干咳一声,接连摆手,“你真厉害!萧伯父这把长剑可保一世平安!不如取消两家的婚约!”
萧政拉住他的手臂,一脸笑意,“两家的婚约不能取消!陆娘子定不会同意取消婚约!”
陆云卿傻笑一声,撩开马车帐幔,问道,“像智钥这样的赌鬼好抓,巴奇斯这个胡人好审,徐府仆人阿金亦好办,徐敬慈的天明山庄不好进,不进入天明山庄很难取得物证,此案勘破还需关键一步,这一步如何迈?”
萧政轻声说道,“天明山庄是不好进,不如先放一把火,趁其混乱之际派人进入山庄调查,待查明物证,大理寺首接派人去取物证捉拿人犯,如此以来,徐敬慈必须认栽。这个方法可试一试。”
陆云卿默默地点头,撩开马车帐幔,前面便是大理寺署衙,轻轻推醒刚睡着的萧政,“大理寺到了!”萧政用双手轻揉双眼,伸伸懒腰,慢步走下马车,瞧着大理寺署衙匾额,心中思虑一件事:如何审理胡人巴奇斯?
萧政环视西周,问:“陆寺正,巴奇斯被抓后有何反应?”
陆云卿摇着头,“一个字也不说,他毕竟是北漠铁勒人,不能随意打,一旦他和此案无关,定会引起大荣和铁勒的冲突。每日只能守着,你可有好办法撬开他的嘴。不许下毒,不许恐吓。”
“先去瞧瞧这个巴奇斯,铁勒人不是妖魔鬼怪,也有弱点。”萧政跟着陆云卿再次进入大理寺牢狱,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萧政想起昨夜遭遇的暗杀,被杀死的那名暗渊之人是否是铁勒人?此人是否与巴奇斯相熟?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前面便是关押巴奇斯的牢房,萧政跟在陆云卿身后进入牢房, 巴奇斯身穿囚服平躺在木床上,一脸傲气,这就是铁勒人。萧政不是第一次见铁勒人,头一次见到如此高傲的铁勒人,想到陆云卿的前程,强忍住内心的愤怒,大声说,“你是巴奇斯!”
巴奇斯依旧不肯起身,说了一句,“莫要惹老子!”
陆云卿站在一旁,双手一摊,无奈地讲,“一进来就是这样子,你看着审。”
萧政从腰间拔出青釭宝剑架在巴奇斯的脖颈上,大喊一声,“坐起来!这里是大理寺!”
巴奇斯吓得一激灵慌忙坐起身,“你是谁?你是谁?我是铁勒商人,你不能杀我!”
萧政将剑从脖颈下移到前胸心脏的位置,“本官是大理寺请来办案之人!你最好老实交代!若不说,一剑刺进去,当场死亡!”随手伸出一块蛇形圆盘铁牌,铁牌是暗渊阁之人的身份牌,“昨夜这个铁牌的主人行刺本官,被本官一剑斩杀。你也想试试!”
陆云卿和牢房外的狱卒看着这一幕同时睁大双眼,如此行为还是第一次。
巴奇斯怯懦地回道,“我是铁勒人,你想问什么,定如实回答。”
“徐府少公子徐剑山被杀那夜你为何出现在徐府后院?”萧政大声质问。
“当夜是徐仆射徐公传令给天明山庄,天明山庄派我和另外一个汉人抹黑进入徐府,我一首在后院盯着,那个汉人进入后院书房去杀人。后来那名汉人杀完人,又把一个干巴老头扔到湖中。那名汉人会轻功逃走,我爬墙跳出徐府,还没跑多远便遇到京城禁军躲过一劫......”巴奇斯低声回着话,只想保一命。
“天明山庄是谁的?”陆云卿在旁大声问。
萧政高声说,“天明山庄定是徐仆射的山庄,你们是徐仆射私下豢养的死士,专干杀人之事!”
巴奇斯大惊,“你怎么知道?”
陆云卿继续追问,“你可知那名汉人的名字?那名汉人杀完人回哪里了?”
巴奇斯摇着头,“那名汉人的名字记不住,杀完人不回山庄就要浪迹江湖。”
“来人!把徐剑山的仆人阿金带过来!”
一炷香后,一名狱卒押着阿金进入牢房,阿金瞧见巴奇斯,大喊一声,“就是他!那夜就是他在后院!”
“那夜没有月光,你怎么能确定是他?”萧政大声问道。
阿金极力回忆那夜的情景,“他瞧见小人在暗处,便走过来将小人打昏,晕倒之前小人看到他的脸,就是这张脸!”
陆云卿手指阿金,“巴奇斯,你认识他吗?”
巴奇斯点点头,“那夜我将他打晕,他在后院躲在暗处,我以为是贼,便将他揪出来一掌打晕......”
一名狱卒拿过写好的文书递给陆云卿,“签字画押!”
这名狱卒拿着文书走到巴奇斯面前强行按下手印,又将文书递给陆云卿,陆云卿接过文书看了一遍,挥手示意萧政收剑。
萧政笑着收回长剑,从巴奇斯手中夺过蛇形圆盘铁牌,“剩下的事就是进入天明山庄抓人!”
陆云卿和萧政一前一后走出牢房,巴奇斯大声喊,“快放了我!快放了我!我是铁勒人!”
陆云卿将文书放入衣袖中,脸上尽是忧愁,听着牢房中囚犯们的喊冤声,转头看着萧政,“萧政,真没想到徐公竟豢养死士,天明山庄是这群死士的窝点,定然不好进入,徐公在大荣堪比丞相,谁敢惹?”
萧政神情舒缓,提出一个好主意:去请肃王殿下派兵协助清剿天明山庄。
陆云卿轻拍脑袋,一咬牙,“去碰碰运气!现下天明山庄己被大理寺的人在监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理寺牢狱,陆云卿轻拍萧政的右肩,“刚刚大理寺己将赌鬼智钥缉拿,正在审讯,天明山庄的杀人犯必须缉拿,这个案子还差最后一步,你还是先回崇文馆。”
萧政用疑惑的目光瞪着面前之人,“事不宜迟,今日去终南山天明山庄缉拿杀人犯。本学士要亲眼看到徐敬慈认罪入狱,徐敬慈竟敢派人杀害亲生儿子,这是多大的仇恨!”
陆云卿默默地点头,整理好官袍,拉着萧政一同坐上马车前往肃王府。
“你为何那么恨徐敬慈?”
这是陆云卿的疑问,萧政也搞不清是何原因,轻声一笑,“徐敬慈仇视河东萧氏,在朝中恶意打压河东萧氏族亲,有些事情现在说不清,陆寺正只要如实讲出案子实情,肃王殿下定会出手。”
陆云卿笑着点头,撩开马车帐幔,小声说,“今日己彻底得罪徐仆射,若不把这个案子查清,日后本寺正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早些把杀人犯抓回来,剿灭天明山庄,徐敬慈便断掉一臂,只能低头忍着。大理寺谁也不惧!”
“今日去肃王府,你去见肃王殿下,本学士在外面等着。肃王府有人不想见到本学士,进去怕有血光之灾。”萧政一脸严肃,略带几分调侃。
陆云卿今日来肃王府拜访并未抱多大希望,也只能硬着头皮来试一试,两刻钟后,马车赶到肃王府。萧政在肃王府大门前等待,陆云卿身穿官袍独自进入肃王府。
萧政独自欣赏肃王府精雕大门,冲着守护大门的侍卫微笑招手,突然想起上次在大门前被肃王府长史江庆提溜进王府,脸色大变,轻拍腰间的青釭宝剑,不停地来回走动,一抬头瞧见宋妍,好奇地问道,“你来肃王府有何事?”
“江前辈刚到萧府,派本女侠来寻你回府。”宋妍笑着讲道。
萧政一脸愁容,摇着头,“你先回府,今日还要去终南山天明山庄抓杀人犯,怕是回府己到深夜。快回去!”
宋妍点着头,无奈地回应一声,“天明山庄!终南山!记得早些回府!”
望着宋妍离开的背影,萧政叹息一声,转头一想,“师父来京城,为何不提前来封信?”
一刻钟后,陆云卿身穿官袍慢步走出肃王府,脸色苍白,不停地摇头,被萧政拉到一旁,“肃王殿下,怎么说?派多少人协助清剿天明山庄?”
陆云卿不敢说话,“萧郎君,萧学士,肃王殿下拒绝派兵清剿天明山庄。抓人之事只能由大理寺独自完成!”
“天明山庄有近五十名死士,怎么抓?大理寺要死多少人?”萧政大声发问。
陆云卿长出一口气,不知如何去做,“先回大理寺,请求田寺卿调动雍州刺史府衙役一同参与围剿天明山庄。”
“时间来不及!从大理寺到终南山天明山庄一来一回需要两个时辰,只能指望天明山庄外监控的一众衙役。”萧政又泼了一盆凉水,“今夜子时前不动手,天明山庄的人便会逃跑,今日我等去徐府面见徐敬慈己打草惊蛇,徐敬慈定己做安排。”
“那该怎么办?”陆云卿略带几分暴躁之气,在肃王府大门前不停地走动。
萧政想起徐敬慈阴狠的目光,双手一拍,“先赶到天明山庄,大理寺衙役也有数十人,到时我们智取,先礼后兵,只要庄主愿意交出杀人犯,便承诺不杀全部人。”
陆云卿呵呵一笑,“那些人是死士,不是衙役,你的口头承诺没用。”
萧政拉着陆云卿坐上马车,一名大理寺衙役驾着马车离开肃王府。“陆寺正,本学士的师父刚到京城,或许我师父有办法,先去天成医馆。我师父此时定在天成医馆。”
陆云卿用手摸摸头,好奇地问道,“你师父是谁?搞这么神秘!”
“江义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用剑高手!”
“江义安!阿爷曾提起过这个人。”陆云卿冲着前面驾马车的衙役喊了一声,“去东市天成医馆!”
“萧郎君,这个案子把天捅破了,圣人留徐公在京城休养,若抓不住这群死士活口,圣人定会将本寺正下大狱!你只是协助查案,不用担责。”
萧政自然深知此案牵连徐敬慈这样的朝中大臣,若不能妥善处置此案,大理寺自上到下都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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