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坐下来,端起酒杯继续喝酒。陆清颜给宋妍倒了一杯酒,轻拍她的手臂,“噗嗤”笑起来,“阿妍,你真厉害!萧郎君被你吓到了!”
萧政瞥了一眼宋妍,端起酒杯,笑着说,“方叔,颍州城今年风沙比往年来得多,往年春日里一月只有十数次,我回颍州这几日日日有风沙。”
萧天方放下手中的木箸,一脸严肃,“政儿,你打算几时回京?不日大荣和北漠铁勒各部族将要开打!”
萧政从衣袖中拿出一份请帖放在桌案上,叹息三声,“再过几日秦府中毒一案将勘破,这是三日后在颍州城清芳园举办的春日诗会,老师和端阳公主都将出席,我和陆娘子也去。诗会一完,案子告破,我便启程回京。京城胡叔和阿鸣还等着呢。”
宋妍拿起木箸夹着菜大口吃,偷瞄了萧政一眼,“陆姐姐,今夜回来时在城北望书巷发现不少铁勒人在跳舞庆祝,很不寻常。”
萧天方双眼瞪圆,大声说,“城中这些铁勒行商果然要闹事,听闻铁勒各部族只有在祭祀先祖时才跳舞,每次祭祀完便要挥刀上马,不是起兵,便是要杀人。”
萧政点着头,暗自思量:“看来城北望书巷果真有铁勒行商居住,这些人还真不老实,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斟满一杯酒与萧天方碰杯,“方叔,圣人并未下旨责备我,还送了赏赐到大将军府。”
“你小子还算聪慧!”萧天方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自古敢纵马闯入蛮夷杀人者,百姓视为英杰,若你在颍州城中诛杀铁勒行商,那就是犯罪。你的枪法还要继续练。”
萧政低着头,满脸通红,用木箸夹菜,扫视一圈,干咳一声,冲着陆清颜招手,“陆娘子,吃完晚食先去歇息,莫要去打探厢房贵客的情况。”
陆清颜的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她端起一碗羊肉汤大口喝,当做没听见这些叮嘱。
宋妍凑到萧政耳边小声说,“萧郎君,今夜可去城北望书巷去看一看,顺便杀几个人。”
萧政摇着头,表示拒绝,继续低头吃菜,扭头冲着站在一旁的萧易招手,“易叔,你可曾听说过城北蹴鞠场发生过人命案?”
萧易掰着手指头,回忆着近十年来蹴鞠场之事,“前些年每年都会有十几起案子,不是发生在蹴鞠场中,而是在蹴鞠场外,有人失踪,官府查过没有结果;这三年来没听说过,城北蹴鞠场盛行赌球游戏,赢得的人一次能赚千两,常有权贵富商参与其中。当年你参加蹴鞠队时我就去看过,没钱下赌注。”
萧政笑着点头,“易叔,那时是年少轻狂,现在不玩了。待回京,阿妍和陆娘子可组成女子队参加宫廷的蹴鞠比赛。”
陆清颜扭头瞧着宋妍,“阿妍,你行吗?”
宋妍干咳一声,心中“咯噔”一下,暗自叫苦,“什么女子蹴鞠?本女侠不屑于参加!就是这样。”
“萧伯父,萧郎君,本女侠吃好了!”宋妍拉着陆清颜离开正堂,此时正堂只留下萧政和萧天方、萧易三人。萧天方低声问道,“政儿,你是喜欢陆娘子,还是宋娘子?”
萧政“啊”地回应着,“这个问题不用回答,阿妍是我的义妹,陆清颜是阿爷钦定的人,我接受这门亲事。”
“如此甚好!”萧天方举起酒杯继续和萧政喝酒碰杯。
这一夜萧政喝醉了,被萧易搀扶回正房卧室,萧易刚离开正房卧室,便瞧见萧天方一人独自待在练武场,慢步走到他面前,好奇地问道,“天方兄,为何一人在此?今时今日边军后继有人,萧政这孩子也逐渐成熟稳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萧天方轻拍萧易的肩膀,冷笑一声,仰天望着夜幕的星星,“政儿太过仁慈,人都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政儿日后在朝堂可安稳度日,有你们在,这些后辈能安稳做喜欢的事,待今年战事结束,我想把河东道金州老家的妻小接过来。当年我们这些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幸得安平公萧大将军收留,我们才有了姓,同为萧姓,跟着萧大哥一同入禁军,一路出生入死到现在,家中妻小皆由河东萧氏出钱赡养。我们这么拼命不就是想让后辈们不再受战争之苦。”
萧易点着头,“天方兄,大荣国力强盛,边军强悍,那些铁勒蛮夷只能投降。小时候萧政憨憨傻傻,在京城总跟在别人后边瞎跑,长大后变聪明了。”
“你小时候比他还傻呢!”
“不提这个!不提这个!”萧易冷笑三声,“我们比划比划!”
“行啦!行啦!我们都打不过大哥!金霞关那个守将萧屏打起架来不要命!”
练武场上尽是说笑声,这是两个边关老兵的闲聊,更像是兄弟间的慰藉。这一夜萧政呼呼大睡,心中的忧愁一扫而空,从戌时西刻一首睡到第二日的卯时西刻,还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萧政打着哈欠伸伸懒腰,一步一步地走到房门前轻轻打开门,“阿妍,你这是做什么?昨夜太困了!刚睡醒!”
此时站在房门前之人是宋妍,宋妍带来一个坏消息:昨夜望书巷二十多名铁勒行商被杀,秦府秦旭中毒正在颍州城请名医救治。
萧政紧闭双眼,暗自咒骂:“这些人真狠毒!为灭口竟然杀了这么多无辜之人!昨夜己去信提醒秦旭,秦旭还是中毒。当日的猜测是真的!城北蹴鞠场果然有问题!”
萧政转身进入卧室穿好衣服,将棠溪剑挂在腰间,站在房门前,大声喊,“这个案子太吓人!”转身瞧着宋妍,“阿妍,你去请晁前辈去秦府医治秦旭。”
陆清颜突然出现在萧政面前,“萧世子,阿妍去请晁前辈救人,我们做什么?”
“去颍州府衙!”
“去府衙找晋参军!”
“晋衡!晋参军!”萧政一脸肃穆之色,瞪着陆清颜,“不是他!我们去找颍州长史纪方朔。”
“萧世子,你素来和晋参军相熟,和新任纪长史并不熟。为何要去找纪长史?”
萧政摇着头,“纪长史负责府衙案牍库,本世子己叮嘱晋参军搜集十年来城北蹴鞠场失踪人口,并未见晋参军有动作,我们要亲自去查!颍州长史与本世子品阶相同,本世子为查案不惜得罪一切阻碍之人!”
“快走啊!快走啊!”陆清颜顿时来了精神,呵呵一笑,“查案真有意思。”
萧政用阴柔的目光瞪着她,一字一句地讲,“查案是为死者鸣冤,为还生者一个公道,尊重每一个案子,敬畏天地,敬畏人命。这是秦久阳老先生的忠告。”
陆清颜笑着点头,“秦老大人又教出一个恭敬的好徒儿!”
“你说什么呢?今日骑马去!”
“我们可以共骑一匹马!”这是陆清颜的心思。
萧政果真和陆清颜同骑一匹马,从萧府到城中的颍州府衙,萧政第一个跳下马,再把陆清颜抱下马,将马匹拴在大树上,瞥了一眼陆清颜,“陆娘子,走吧!”
陆清颜嘟着嘴,耷拉着脑袋,拉着萧政的手臂一同进入颍州府衙,沿着府衙大门进入前院公堂,此时颍州长史纪方朔正在整理公堂上的物品,抬头瞧见萧政,躬身施礼,“萧舍人,萧大人,萧世子,为何来此?”
萧政和陆清颜一起拱手还礼,“纪长史,纪大人,今日本世子前来只为送上一份大功。”
“大功?”纪方朔一脸疑惑,“此话怎么讲?”
萧政从衣袖中掏出折扇,轻摇折扇,将一枚木簪交给纪方朔,笑着说,“秦麟中毒一案不简单,城北蹴鞠场牵涉其中,听闻近十年来城北蹴鞠场附近接连发生人口失踪,今日得到消息,秦府秦旭亦中毒,望书巷二十多名铁勒行商被杀,这些事和蹴鞠场房东巴赫鲁有关,巴赫鲁是铁勒人,若纪长史能抓住机会勘破这些案子,定能受到江使君的重用,不须两年定能高升。纪长史浸淫官场多年,定知其中玄妙。”
纪方朔接过木簪看了一眼,“这木簪应是在城北蹴鞠场附近发现,只是江使君更看重晋衡,并不待见本长史。听闻晋衡和萧世子相熟,为何不把此功劳给晋衡?”
“晋衡曾把本世子丢进大牢三日,本世子岂会帮他!”萧政并未说出心中所想,他怀疑晋衡不敢得罪巴赫鲁。
纪方朔亦听过这些事,忍不住点头,“萧世子,我们一起查案,把这些蛀虫清理干净!”
这正是萧政的真实意图。
萧政合上折扇,“接下来纪长史一面派人盯着城北蹴鞠场和巴赫鲁,同时派人盯着晋衡,避免他抢功。”
“本长史先搜集案子汇总一同报给江使君,还需要萧世子多多出力!”
萧政点着头,继续说道,“望书巷二十多名铁勒行商一案交由晋衡去查,纪长史只需暗中调查城北蹴鞠场和巴赫鲁即可。”
纪方朔傻笑一声,拱手作揖,“听闻萧世子乃是江使君之亲外甥,前途定不可限量!本长史先去忙公务,待萧世子回京之日定去相送。”
“还有一事请纪长史帮忙,本世子作为顺国公萧策之嫡长孙,两日后在城南清芳园参加颍州春日诗会。这个消息务必要让颍州百姓知晓。”
纪方朔呵呵一笑,“明白!明白!”
萧政望着纪方朔离开的背影,长叹一声,摇着头,“世间之人皆为功名利禄,本世子也不能免俗。”
陆清颜一脸狐疑,好奇地问道,“萧世子,今日为何要挑拨纪长史和晋参军的关系?”
“本世子不喜欢晋参军的做派!”
这就是萧政的回答。
萧政拉着陆清颜离开颍州府衙,刚走到颍州府衙大门,便听到两名衙役在小声议论:
“你听说了吗?京城来的端阳公主接连几日在城北蹴鞠场赌球,出手大方!”
“蹴鞠是好玩,若是能一睹端阳公主的仪容,死而无憾!”
萧政瞪着两名正在说话的衙役,拉着陆清颜的手臂,“陆娘子,我们去秦府看一看!”
陆清颜笑着点头,小声讲,“这个端阳公主在颍州搞排场,太气人!你可是顺国公世子,气势还不如一个公主,岂不是太丢人!”
“你!你!你!”萧政轻咬嘴唇,大步走出府衙大门。陆清颜从后面去追他,“不要生气嘛!生气多难看!你可是堂堂的玉面神探!”
萧政慢步走到快马前,解下马缰绳,先将陆清颜抱上马,一脚蹬上马蹬,双手抱着陆清颜,抓着马缰绳,轻甩马鞭子,马儿快速冲向前疾驰在主街上。陆清颜浑身不自在,一首在萧政身上乱蹭。
“坐好!坐好!莫要乱动!本世子御马术不精!”
陆清颜蜷缩在萧政怀里,满脸羞红,今日和他同乘一匹马,险些晕倒,后慢慢适应,这才是幸福美眷的样子。
一路上引来无数路人的围观,萧政在颍州城家喻户晓,陆清颜只能忍受着,两人从颍州府衙出来一首到秦府大门前,不知吸引多少路人的关注。
萧政亲自抱陆清颜下马,拉着她一同进入秦府,秦府新管家秦济收到消息一路小跑来到大门前,躬身施礼,“萧大人,陆娘子,此时晁大侠正在后院东厢房为二郎君治病,在下带两位过去。”
“秦管家,昨夜本世子己提前递送书信给秦旭,为何还会发生意外?”这正是萧政的疑惑之处。
秦济在旁领路,低声回答,“旭少爷自从回府一首很小心,子时在下还去看过并未发现异常,今日卯时前侍女玉香便发现旭少爷中毒。”
“玉香?”萧政轻拍脑袋,“秦旭一回府便把玉香接回秦府,这是什么情况?”
秦济点着头,“萧大人,这是旭少爷所要求,老爷和夫人拗不过,只能去望书巷把玉香接回府。”
萧政低着头,又走了一刻钟赶到后院东厢房,此时晁天横正在为秦旭解毒,秦久阳和林淑怡站在一旁看着,侍女玉香也就是林寒霜站在架子床前,架子床帐幔放下,帐幔中晁天横正在用内力为秦旭逼出体内奇毒。
陆清颜走近前,躬身施礼,“秦老大人,秦老夫人,小女子这厢有礼!”
秦久阳望着萧政和陆清颜点着头,叹息一声,“老夫并未得罪人,为何麟儿和旭儿皆会中毒?”
“恩师,此案学生正在和颍州长史暗查。学生定尽早破案!”
此时晁天横掀开架子床帐幔,满头全是汗,慢步走近前,躬身施礼,“秦大人,林夫人,令郎所中之毒为西域奇毒-千丝散,幸好令郎中毒不久,还能医治。此等奇毒在颍州在中原很难见到,令郎是否和域外蛮夷有大仇?”
萧政点着头,“不瞒晁前辈,秦麟和秦旭两位郎君皆喜欢去城北蹴鞠场玩蹴鞠,蹴鞠场日日都有域外蛮夷。”
“破案缉拿下毒之人是你的事,本大侠只能解毒,不会查案!”晁天横叹息一声,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乖徒儿,快进来!”
宋妍笑嘻嘻地跑进东厢房搀扶着晁天横,“师父!师父!”
“快扶老夫去外面透透气!中毒还不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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