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壮如熊的大块头儿说货准备好了,让两个人跟他走。
陈卫熊有些纳闷,原本以为是被高力士卖这儿了,没想到还真有货要往回运。
唐枭想得和他一样,没明白什么情况。
跟着大块头儿往楼后走,身后跟上来六个人,虽说枪口不再指着他俩,可也没离手。
两个人贼眉鼠眼不停打量着,因为天黑,这座院子在外面看不出来大小,越往里走越发现,原来整片山坳都被围了进来。
唐枭咋舌,怪不得陈大茶壶膝盖这么软,人家这个实力确实牛逼大了!
“哎?你叫啥?”他问大块头儿。
“大熊!”
唐枭嘿嘿笑了,真是人如其名啊!
穿过一片松林,来到一趟库房前,两个背枪的小子打开了第三间的双开大门,点亮了马灯。
里面不小,两侧都是货架,摆满了大小不一的木箱。
地中间有辆木板车,板车上齐刷刷摞着三层长方形的柳条编织筐,一层六个。
不用查,高力士交代过,一共18箱。
大熊过去打开了一筐,随后朝两个人勾了勾手指。
一个小子把马灯提近了一些,唐枭探头看去,里面装的都是粗瓷海碗,避免打碎,碗与碗之间铺了好多干稻草。
两个小子过来帮忙,很快把两层海碗拿了出去,扒开下面厚实的稻草,露出一条条油纸包裹的长状物体。
大熊拿起一只,撕开厚厚的油纸,露出了里面崭新的长枪。
和那些保镖手里拿的一样,这是一支八八式汉阳造,仿的是德国1888式委员会步枪,枪身上涂满了防锈油。
“看好了,下面有两筐是子弹,其余每筐下面都有枪,一共100支,每支价格35块大洋,合计价值近4000块,出了门就和我们无关了!明白了吗?”他说。
唐枭心痒难耐,问有没有短枪,他想弄一把。
大熊摇了摇大脑袋。
陈卫熊左右看了看,“刚才那辆牛车的牛,能送我们吗?”
大熊又摇起了头:“不能!”
唐枭问:“没有马吗?”
“没有!”大熊又说。
“驴也行啊!”
“也没有!”
唐枭蒙了:“不是让我俩这么拉走吧?”
“废话,拉不拉?不拉滚蛋!”
陈卫熊快愁死了,一支汉阳造大概接近七斤,一百支就是700斤,这还不算那些碗和子弹,牛他妈也拉不动啊!
眼瞅着了唐枭就要和这憨货吵起来了,连忙点头哈腰:“拉,我们拉!”
“你拉!”唐枭说。
陈大茶壶牛一样拉起了车,唐枭见他真是费劲,只好在后面推,大熊和这些护院一手不伸。
拉到小黄楼前,一个小子跑了过来,伸出手,一把样式简单老旧的杀猪刀亮了出来,说:“二爷让找回来的,收好吧!”
唐枭开心起来,竟然是自已的刀,被贺飞虎‘吐’进树林里的那把杀猪刀。
收好刀,他回头看向小黄楼的二楼,窗前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只好对大熊说:“麻烦替我感谢二爷。”
大熊没听到一样,几个人端着枪继续往外送。
两个人刚把板车拉出大门,身后的黑色大铁门就关上了,赶瘟神一样。
唐枭啐了一口:“奶奶个腿儿,还真把咱俩当大牲口了!”
“别逼逼了,麻溜儿走!”
下山还算容易,虽说颠簸得厉害,可不需要多大力气,甚至还要唐枭在后面拉着点。
也不知道拉了多久,两个人一辆车,终于出了观台山。
时间已经是夜里九十点钟了,俩人饿的前胸贴肚皮,土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拉车的陈卫熊浑身大汗,路边停好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唐枭递给他一支烟,点燃后才问:“说说吧,到底啥情况?什么时候膝盖这么软了?”
陈大茶壶也不尴尬,反问他:“如果是你,不磕头道歉就挨枪子,你选什么?”
唐枭没犹豫:“废话,嗑仨都行!”
两个人相视奸笑起来,幸好没人经过,否则肯定啐上几口,还得骂句臭不要脸。
“到底拥护啥呀?”唐枭又问。
“其实也没啥,六年前我在德惠县迷倒了几个人,把他们的货都拉走了,谁能想到是鹤顶红的东西,于是躲去了昌图,给一伙绺子做了一年多的军师……和你说过呀!”
“就这点事儿?那老娘们至于吗?”
“至于!知道她为啥叫鹤顶红吗?”陈卫熊问。
“啊?为啥呀?”
“鹤顶红是啥?”
“不是仙鹤脑袋上那撮红色的东西嘛,有剧毒!”
“扯淡!鹤顶红是砒霜,天然砒石因为所含杂质不同,会呈红色、灰色或黄色,呈红色的砒霜看着像丹顶鹤头顶的那片红色,因此被人们叫做鹤顶红,明白了吗?”
唐枭笑嘻嘻拱了拱手:“受教了,砒霜又怎么了?”
“这女人之所以得了这么个绰号,一是因为她姓贺,二是因为她毒!蛮不讲理,六亲不认,这些年更是控制了往东北来的好多条军火渠道,在吉林黑白两道都混得很开!”
“她多大呀?”
“不知道,有人说三十岁,也有人说四十多了,谁他妈知道呢!”
“……”
两个多小时后,两个人找了家大车店住下,把车停在了窗户下,觉都没睡实。
第二天上午吃完早饭,又去街上花了5块大洋买了头骡子,这才上路。
原本陈大茶壶想买毛驴,价格还便宜,唐枭没同意,说毛驴拉不动,骡子拉板车的话,拉个七八百斤没问题。
事实证明,这犊子说对了!
长春到哈尔滨有三条路:
一是火车,虽说快一些,可检验也严格,打点起来太费钱;
二是陆路,路不好走是其次,关卡和胡子太多,关卡可以打点,胡子来抢就麻烦了;
三是水路,走伊通河航道,辗转才能进入松花江。
十二年前,吉林商人与哈尔滨俄商合办了一家松花江拖船公司,购置了十几只铁壳小火轮。
长春有两个码头,一个在东门外的东大桥,另一个在南门外的长春大桥。
高力士三条路都走过,也都打点过,不过水路走得最多,也一再叮嘱唐枭这么走。
两个人昨晚也商量过,走水路确实要好一些,就算有水匪,他们的小舢板也追不上小火轮,危险的是上下船,如果那时候来抢,就会很麻烦。
长春这边好一些,真遇到劫匪,把鹤顶红的名头亮出来,一般不敢动。
最难的就是哈尔滨那边。
松花江南北岸有多个码头,其中三棵树、八区码头、头道街、七道街、十二道街、十八道街码头都是重要节点,十分繁忙。
另外还有阿什河码头、九站码头。
高力士常在头道街码头卸货,这个码头是松黑两江邮船局客货运输的主要码头,承载了大量的客货运输任务。
因为客货量大,他每次的几十筐土特产品并不起眼,再加上上下下也打点过了,出码头没问题。
上次高力士的货被抢,也是出了码头后的事情。
这次他特意叮嘱:“你们在哪个码头靠岸我不管,我不会派人去押运,因为如果我的人去了,反而更危险,明白吗?”
唐枭问能不能不在码头停,快到哈尔滨后找个地方靠岸。
高力士苦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一是这么干太扎眼,二是小火轮吃水深,不是哪儿都可以停靠的……”
唐枭确实不明白这些,于是和陈卫熊反复商量,最后决定在九站码头靠岸。
九站码头在埠头区,归俄国人管辖,外国旅客占多数,货物吞吐量小,以客轮为主。
上午十点,骡车终于在东大桥下的码头上了小火轮,检验时,陈卫熊塞了张5元老头票,对方随便翻看了一下就让过去了。
上船后,唐枭郁闷道:“又是骡子又是打点,出个门真不容易!”
陈卫熊说:“这才哪儿到哪儿?老毛子更黑,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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