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熟悉的地方,整个庭院的紫藤萝都随风飘下,仿佛在欢迎主人的归来,比少女高了一个头的黑衣少年立于门口,见施绾归来,眼中涌起了淡淡的思念,他伸手欲拉住她,却被少女毫不犹豫地拂了袖口,两人就此擦肩而过。
施绾心急如焚,根本没有心情与任何人叙旧,一来就马不停蹄地奔向内庭,得到徐池茗已经被转送去房间的消息后,她又毫不犹豫地掉头走了。
留给少年的只有一抹熟悉又怀念的清香,以及那双蓝色瞳孔中再多冷淡都盖不住的失落。
鹿浅紧随其后,见到了紫藤萝花海下难得情绪低落的少年,她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也往亲传寝舍的方向走去。
少女一进门就见众人都在,而徐池茗看样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气息微弱地咳了两声,见施绾来似乎有些心慌,那双平日里平静的眼睛此刻没办法克制地躲闪起来,施绾看到他这副脆弱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酸。
她上前,不顾少年微不足道的阻挡,当着所有人的面撩开他的刘海,少年光洁的额头上果然有和她相似的印记!
只不过,为什么是半个?
她叹了口气,放下手后,徐池茗便彻底不敢看她了,他别过脸,背对着他们躺了下去。
“你们都先出去吧。”见众人脸上都带着担忧,施绾也无颜对他们道出这个真相,哪有弟子帮师父分担痛苦的,这种事情说出去,叫她怎么面对她的弟子们啊……
见施绾眉间透着凝重,他们也没说什么,纷纷退出了房间,司铖苏还贴心地为两人合上了门,鹿浅赶来时恰好逢他们关上屋门。
“这是怎么了?”少女提着裙摆跑到他们身边,眉头捎上疑惑:“师父现在有内力替四师兄治疗吗?”
见师兄们纷纷摇头,也表示不解,几人只能蹲守在门口,静静等待里面的谈话结束。
“说说吧。”施绾坐到自家四亲传床边,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时候徐池茗便是众多弟子里最容易生病,且一年中生病最多的那一个,几乎五宗人尽皆知,杳檀宗有个药罐子四亲传。
明明是修士,身体却差得离谱,哪怕修过体术,少年的身体在一众修士里仍然是个脆弱的奇迹。
所以小时候的徐池茗也是施绾花费了最多心思去照顾的,他的身体很差,但施绾查不出原因,只知道好像每次生病都是因为受伤,现在看来,和这蛊或许有点关联。
但她并没有问起痴情蛊的来源,反而率先问了另一个问题:“痴情蛊的另一半,在谁体内?”
少年背对着她,掩盖住脸上的表情,他并不想让师父发现这件事,甚至希望师父永远都发现不了就好了。
他犹豫片刻,像是在思考,但施绾明白,徐池茗永远不可能对她撒谎,只要她问起来,除了不说和如实回答,他没有第三选项。
“在五师弟那里。”他选择出卖了自已的友军,至今仍没有回宗的五弟子。
也就是说,她本来要受的痛有百分之四十被徐池茗分走了,还有百分之四十被五亲传分走了。
这事绝对不能让其他弟子知道。
“有办法将蛊取出来吗?”施绾一字一句问得如此笃定,宛若一把冰冷的匕首,将少年的心脏刺到血淋淋。
“我不取,您别白费力气了。”回应她的,是施绾从来没有听过的,强硬冰冷的语气,少年似乎在和她赌气,而在她的记忆中,徐池茗从来没有跟她生过气,甚至最多的情绪除了委屈就是难过。
为这种事情赌气,傻不傻。
她尽量让自已的语气听上去温柔一点,但还是难以想象,若是他这么多年的孱弱身体都是因为她,那原主现在该有多自责,多生气啊。
“非要逼着我去一趟南疆天蛊宗吗?”少女声音平静,却在徐池茗心中如同一块巨石落水,激起一片水花来,他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转身抓住施绾的手腕,声音很难压抑其心中不安:“不行!”
施绾安抚似的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明明目光温柔如初,口中的每一个字却让少年胆寒心颤:“你不取,我就去找人取。”
她明白,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施绾现在的记忆并不完全,徐池茗这个反应,要么是南疆有危险的东西,要么是他在南疆经历了什么,所以他害怕那里,更怕她去那里。
这孩子的心思一向好猜,就像小时候一样,因为身体原因,他的情绪不能太激动,心思不能过于外泄,今天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在这些情绪产生之后,他的眼睛中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某一处被打破了,施绾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或许是规则,或许是镜像。
这不是徐池茗该产生的情绪,应该说,这不是书中的人设,该产生的情绪。
意识到这一点后,施绾惊得从床边站了起来。
她面前的少年眼神看上去很是难过,见她站了起来,连忙牵住她的手,好像在祈求她不要走。
那双眼睛不管什么时候看都很漂亮,唯独现在,它充斥了不一样的情绪,多变的,复杂的,清澈的,独一无二的,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令人无法忽视的,有血有肉的人。
“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太一样了?”少女反握住他的手,嗓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徐池茗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却还是乖巧地摇了摇头。
这对施绾来说很重要,也许会因为这个而改变结局,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少女的情绪就不免激动了些。
突破点太多了,施绾的思绪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但她清楚,自已的首要目标是让他同意取蛊。
“为什么不取?把它取出来,听话,这东西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少女勉强冷静下来,看着对方的眼睛,语气无比真诚。
少年生硬地摇了摇头,好像不论她怎么劝阻,都不会同意取出痴情蛊。
施绾几次劝说无果,只能先从别的地方下手:“这蛊是什么时候种下的,为何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见她终于不再执着于上一个问题,徐池茗的脸色也终于有所缓和,他的眉眼微微舒展开,连话中冷漠的语气也少了一大半:“在你身体缩小的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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