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计划很简单，但成功率渺茫。
净世会准备了三十年，而他们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发着高烧。
"午夜开始行动。"靳辰收起沙盘，"我先去布置烟雾弹。"
他离开后，石室只剩下烛火的噼啪声。
末星试图站起来，却被空语按回石台。
"别动。"她掀开他衣襟检查伤口，"还在渗神力。"
末星屏住呼吸。
空语的手指在他腹部游走，金光从她指尖渗入伤口。
这种治疗本该疼痛，但他只感到一阵阵温暖的酥麻。
"为什么……"他声音比想象中沙哑，"为什么选中我？"
空语没抬头："什么？"
"那晚在夜店。"末星盯着石室顶部的裂纹，"那么多人围着您，为什么偏偏带我回家？"
空语停下动作，烛光在她眼中跳动："因为你看着我的眼神。"
"眼神？"
"像快要饿死的人看见满汉全席。"她歪头，"有趣极了。"
末星耳根发烫。
他当然记得那晚——空语在舞池中央旋转，皮衣下的肌肤泛着蜜糖般光泽。
而他躲在阴影里，用目光舔舐她的每一寸。
"还有这个。"
空语突然戳他心口，"你一靠近，我的烙印就发烫。"
她扯开自己衣领，露出那个与末星配对的标记，"三百年来第一次。"
末星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悬在她烙印上方。
这个动作大胆得不像他，但高烧似乎烧毁了某些枷锁。
"可以碰吗？"他问。
空语挑眉："我说不行你就不碰？"
"嗯。"
这个回答让空语愣了一秒。
随后她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教你件事——想要什么就首接拿，别等批准。"
烙印在掌心下发烫，像颗小型恒星。
末星感到某种共鸣从接触点扩散，他胸口的神格碎片开始发光，与空语的心跳形成奇妙的和声。
"时间到了。"靳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该走了。"
空语松开末星的手，但那种共振感还留在皮肤下。
末星慢慢坐起来，这次空语没阻止他。
靳辰扔来一套黑色作战服："穿上，净世会的制服。"
换衣服时，末星注意到石室角落摆着个古老的神龛。
龛中供着一尊破损的小神像，是空语三百年前的样子，但左半边脸被利器削去了。
"靳辰祖父的「纪念品」。"空语顺着他的目光解释，"从我第一座神庙里偷的。"
她弹了下手指，神像炸成齑粉。"走吧。"
三人穿过密道来到地面。
夜空无星无月，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砸下来。
远处，天空塔的尖顶刺破云层，塔身环绕着不祥的蓝光。
"记住计划。"靳辰递给末星一副手铐，"别提前暴露。"
末星点头，乖乖戴上镣铐。
这玩意儿对受过训练的他形同虚设，但能增加投降的可信度。
"空语大人呢？"他环顾西周，发现神明不见了。
靳辰指向他的影子："跟紧了。"
影子微微波动，像是深水下的暗流。
末星突然想起空语说过会「潜伏在影子里」，不禁好奇那是什么感觉——
像被水包裹？
还是像陷入沼泽？
"别发呆。"靳辰推了他一把，"演戏要演全套。"
他们装作押送与俘虏的样子向天空塔前进。
路上，末星注意到街角蹲着几只乌鸦，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红光。
净世会的眼线。
塔底守卫核实了靳辰的徽章，目光在末星脸上停留片刻："七号？莫里斯大人说过你叛变了。"
"现在迷途知返。"靳辰踹了下末星膝盖，"对吧，容器？"
末星配合地踉跄跪地，低头藏起眼中的怒火。
守卫大笑，用对讲机通知上层。
电梯上升的过程像一场缓慢的绞刑。
末数着楼层数字，心跳随着高度加快。
当数字跳到「42」时，靳辰突然小声说：
"无论看到什么，别冲动。"
电梯门开的瞬间，末星明白了他的警告。
塔顶被改造成了巨型祭坛，中央立着一根石柱，柱上缠着带倒刺的铁链——
净世会用来固定「祭品」的工具。
七个穿白袍的祭司围成圆圈，每人手持不同法器。
而祭坛边缘站着十几个孩子，最小的不过五六岁，脖子上都套着银色项圈。
但最让末星血液冻结的是祭坛正上方的投影——
那是空语神庙的立体影像，每个细节都精确还原，包括她炸毁前最后的表情。
"啊，我们的容器回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末星转头，看见莫里斯从阴影中走出，尽管上次见面时他明明被空语炸成了碎片。
这个「莫里斯」动作有些僵硬，像是提线木偶。
"克隆体。"靳辰低声解释，"净世会高层都备了好几个。"
假莫里斯走到末星面前，手术刀挑起他下巴："准备好完成仪式了？"
末星垂眼点头，扮演着驯服的角色。
他余光扫视全场，寻找空语可能潜伏的位置。
影子？
烛台后方？
还是——
"先取血激活祭坛。"莫里斯拽着他走向石柱，"然后剥离神格。"
孩子们开始啜泣。
其中一个小女孩抬头看向末星，眼神让他想起净世会地下室笼子里那些「学员」。
三年前他也是这样看着前来挑选「容器」的祭司，绝望地祈祷不要被选中。
铁链扣住手腕时，末星数清了在场敌人：
七个祭司，五个守卫，加上莫里斯克隆体。
靳辰己经悄悄退到消防警报旁，手指按在枪套上。
"以神圣之血唤醒古老之力。"莫里斯开始吟唱，手术刀划过末星锁骨下的烙印。
血珠滴在祭坛纹路上，立刻被吸收。
整个塔顶开始震动，投影中的神庙影像扭曲变形，逐渐显现出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
净世会试图召唤的「真神」。
就是现在。
末星对靳辰使了个眼色。
调查员突然拔枪射向天花板。
子弹击中消防喷头，同时触发了烟雾警报。
刺耳的警铃声中，自动洒水系统启动，塔顶瞬间水雾弥漫。
"怎么回事？"莫里斯怒吼。
靳辰假装去查看情况，实则靠近了孩子们。
守卫们果然如计划中开始组织撤离，但祭司们坚守原位——仪式不能中断。
"继续！"首席祭司高喊，"只差最后一步！"
莫里斯的手术刀移向末星心口。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的瞬间，祭坛上所有影子突然扭曲变形，像沸水般翻涌起来。
"谁——"
黑影如利箭刺穿莫里斯咽喉。
克隆体倒地抽搐时，其他影子凝聚成熟悉的人形。
空语从黑暗中踏出，金发在警报灯下如同燃烧的火焰。
"晚上好，杂碎们。"
她抬手，金光如浪潮般席卷整个塔顶。
三个祭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掀飞，撞在钢化玻璃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保护仪式！"首席祭司尖叫，"容器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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