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起，凌星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刻意等到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她不想引人注目，也不想被任何人搭话。
然而，就在她走出校门时，却看到黎洋站在便利店里，手里拿着一袋临期打折的面包。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可黄昏的光线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斜映在地面上。
凌星抿了抿唇，突然转身走向街角的热食摊。
五分钟后，她拎着一袋刚出炉的糖炒栗子，故意放慢脚步从便利店门口经过。
"……咦？"她停下脚步，装作刚刚发现黎洋的样子，推了推眼镜，"黎同学？"
黎洋抬眸，黑色的眼睛冷淡地扫过来，没说话。
凌星晃了晃手里的纸袋，热气腾腾的栗子香气飘散开来："买多了，吃不完。"
黎洋的视线落在纸袋上，喉结微动，但很快移开："不用。"
"反正我也要扔了。"凌星耸耸肩，语气随意，"你不吃的话，我就只能给路边的流浪猫了。"
她故意把纸袋往旁边的长椅上一放，转身就要走。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黎洋站在原地没动，但目光却微微偏了偏，看向那袋糖炒栗子。
凌星背对着他，嘴角悄悄翘了翘，脚步却没停。
走出几步后，她听到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黎洋拿走了那袋栗子。
凌星没回头，只是把手揣进兜里，慢悠悠地往前走。
风里传来糖炒栗子甜糯的香气，混着深秋微凉的空气，莫名让人心头发软。
她没看到的是，黎洋站在长椅旁，低头看着手里的纸袋，指尖微微收紧，又缓缓松开。
纸袋底部，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栗子要趁热吃，凉了超级难吃。"
黎洋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最终，撕下便利贴，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但栗子，他留下了。
第二天，雨水突然倾盆而下时，凌星正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发呆。
她望着被雨水模糊的街道，第一次为自己拒绝了哥哥的接送感到后悔。水珠顺着树叶间隙砸在她的眼镜片上，将整个世界折射成扭曲的光斑。身后传来学生们此起彼伏的笑语声，雨伞撑开的"嘭嘭"声像某种奇特的交响乐。
"拿着。"
冷冽的声线突然刺破雨幕。凌星转头时，黑框眼镜滑到鼻尖，视线里先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正将一把老式黑伞递到她面前。伞骨处缠着电工胶布，伞柄被磨得发亮，却透着被人精心保养的光泽。
"可是..."凌星伸手，指尖触到伞柄上残留的体温。
黎洋利落地拆开一件透明雨衣的包装，塑料薄膜在他手中发出窸窣声响。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滴落，在睫毛上挂成细碎的水晶。
"还你栗子情。"他将雨衣套在校服外面，塑料材质在雨中哗啦作响。转身时，苏思玥看见他后颈的疤痕在雨衣领口若隐若现，像一道被流水冲刷的旧伤痕。
凌星闻到淡淡的雪松香，伞面内侧用蓝色水笔写着小小的"LY"，字迹工整得近乎固执。她突然想起同学们说过，这把黑伞是黎洋初中物理竞赛的奖品。
窗外，夜雨还在下。她搜索起本市福利院的地址——黎洋去年捐出全部竞赛奖金的地方，地图显示就在他每天打工的便利店后方三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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