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黎明时分。
陈砚骑着一辆改装过的鬼火踏板车，在破晓的雾气中穿行。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废弃工业区显得格外刺耳，惊起几只栖息在锈蚀管道上的乌鸦。
他的右肩还缠着绷带，老舅至今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那场战斗的惨烈程度远超预期。
罗曼的“裂天掌”几乎震碎了老舅的内脏，当时杜洪虽然装作没事，但是进医院后就陷入了昏迷，到现在还没醒呢。
踏板车一个急刹停在工业区北门，轮胎在潮湿的地面上划出两道黑痕，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警卫。
李察早己等候多时。
他身后站着三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辆停在一旁的重型货车——全封闭的金属车厢不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整个车厢都在剧烈晃动，像是关着什么狂暴的野兽。
但陈砚敏锐的听觉捕捉到细微的呜咽声，通风口铁栅栏的缝隙间，几根染着血污的手指正在疯狂抓挠。
“穿上。”李察扔过来一件黑袍，布料入手冰凉厚重，带着消毒水混合铁锈的刺鼻气味。
内衬绣着的暗红色符文在晨光下若隐若现，那些扭曲的纹路让陈砚想起医院ICU的心电图波纹。
就在陈砚抖开黑袍的瞬间，车厢内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喊：“我女儿才八岁！求你们——”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钝器击打肉体的闷响。
陈砚的手猛地攥紧黑袍，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别问，先跟我来。”李察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力道带着警告意味，“记住，从现在开始，什么都别问，之后我会和你解释的。”
“这些都是...活人？”陈砚的声带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话音未落，车厢铁皮突然凸起一张人脸轮廓，布满血丝的眼球紧贴着通风口，瞳孔因为极度恐惧扩散成漆黑的空洞。
李察的喉间溢出冷笑，指尖轻轻划过车厢外壳：“饲料而己。”
几人上了改装越野车，陈砚透过防弹玻璃看到货车后方跳下两个持枪守卫。
他们戴着防毒面具，用电击棒捅向通风口，车厢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柏油路面上，几滴新鲜的血迹正在晨雾中缓缓晕开。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中，车队停在一座巨大的球形建筑前。
陈砚抬头望去，“南江化工”的霓虹灯牌下，密密麻麻的摄像头正闪烁着猩红的光点。
“下车！全部下车！”防毒面具后传来变声器处理过的嘶吼。
守卫们粗暴地拽开车厢门，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囚徒如倾倒的沙袋般滚落在地。
他们大多面色惨白，眼神涣散，身上散发着排泄物与血腥混合的恶臭。
陈砚的瞳孔猛地收缩——在人群最下方，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瘦小女孩被压在最底层，额头重重磕在水泥地上，顿时渗出一道刺目的血迹。
女孩的嘴唇颤抖着，发出微弱的呼唤：“妈妈...”
话音未落，一名守卫的电击棒己经捅进女孩母亲的后腰。
女人发出非人的惨叫，全身肌肉痉挛着栽倒在地。
守卫的军靴毫不留情地踩上女人的背脊，同时将黑洞洞的枪口抵住女孩的太阳穴：“478号，出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群突然炸开一道缺口。
一个满脸血污的中年男子嘶吼着冲了出来：“你们这些畜生！”。
“砰！”
消音手枪的闷响让陈砚浑身一震。
只见男人的眉心突然绽开一朵血花，他的身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却己重重栽倒在地。
“饲料编号479，死亡。”守卫对着耳麦机械地汇报，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他缓缓转动枪口，扫视着瑟瑟发抖的人群：“还有谁想当英雄？”
陈砚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
他感觉到体内《玄鲸镇海拳》的气血正在疯狂奔涌，一股古老而暴戾的情绪在血管中沸腾，仿佛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别动。”李察的手如铁钳般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如果出手你会死的。”
陈砚顺着李察的视线抬头，只见穹顶上方密密麻麻的自动机枪己经调转枪口。
黑洞洞的枪管如毒蛇般对准了地面上的每一个人，此刻陈砚鸡皮疙瘩也起来了，就算是是他如今的防御力也无法抵挡这么多重火力。
就在守卫驱赶人群进入消毒通道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个额头流血的女孩突然挣脱母亲，以惊人的速度扑向陈砚所在的越野车。
她的眼睛亮得可怕，里面燃烧着求生的渴望，脏兮兮的小手“啪”地拍在防弹玻璃上：“救救...”
“噗！”
一朵妖艳的血花在玻璃上炸开。
女孩的后脑勺多了一个焦黑的弹孔，她瘦小的身体缓缓滑落，手指在玻璃上拖出三道长长的血痕，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控诉。
就在这时，工厂的合金大门缓缓开启，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出。
为首的军官约莫西十出头，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军装胸前别着“胡志明-黑炉第三区守卫队”的铭牌。
——“察哥，好久不见啊？”
胡志明的声音洪亮得像是刻意要让整个工厂都听见，他夸张地张开双臂，军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可那双眼睛却像毒蛇般在李察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又若有若无地瞥向陈砚，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李察立刻堆起笑容，大步迎上去，用力拍了拍胡志明的后背。
两人拥抱时，陈砚敏锐地注意到李察的手迅速滑进胡志明的军装口袋，塞进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胡志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角挤出几道皱纹。
他松开手，目光落在地上那具小女孩的尸体上，眉头一皱，语气里带着几分嫌恶：“这次怎么还有小孩子？执法队那群王八蛋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说着，他抬脚踢了踢女孩的尸体，军靴鞋尖立刻沾上一抹暗红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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