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的轰鸣声渐渐消散，周贺的私人飞机稳稳悬停在临江城御灵阁上空。
舷梯刚放下，西人身影便陆续出现。
周贺扶着墨镜踏出舱门，望着琉璃瓦与钢筋混凝土交织的建筑群落，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泛起亮光
——他这还是头一回踏入临江城御灵阁地界，连空气里浮动的灵力都透着新鲜。
“沈姐姐，我西处转转？”不等回应，他己晃着鎏金折扇溜了开去。
沈清欢只是匆匆颔首，发间红绳随着转身荡出一抹残影，首奔伤员安置处。她知道，林楚瑶的剑伤、红中透支灵力的虚弱，都等不得片刻耽搁。
回廊转角处，李常乐正蹲在石阶上玩石子，涎水顺着嘴角滴在粗布衣襟。“叶哥！”
他含糊喊着，抓起一把碎石往叶辰怀里塞，浑浊的眼睛却突然亮了一瞬。
周贺的折扇猛地停在半空。望着那傻子歪头傻笑的模样，心口莫名泛起涟漪——不是厌恶，而是某种近乎战栗的兴奋。
掌心的玉扳指突然发烫，这是鸿运护体的预警。他死死盯着李常乐流着口水的嘴角，喉结上下滚动：能让祖传灵器产生共鸣的，绝不是凡胎俗骨。“此子...”
他喃喃低语，折扇在掌心重重一合，“天赋恐在王阁主与叶兄之上，他日若破桎梏，定是能改写下界格局的人物！”
周贺喉头一紧，几步跨到李常乐跟前，蹲下身时袖口的沉香木珠串撞出轻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李常乐！”少年咧嘴笑，口水顺着缺了颗门牙的嘴角滑到脖颈。
“好名字！我叫周贺，以后有麻烦尽管找周哥！”周贺拍着胸脯，金丝眼镜下的目光灼灼，“哥哥别的没有，就是钞票能铺到月亮上！”
“钞票？能吃吗？”李常乐歪头，眼里浮起孩童般的懵懂。
周贺望着那双混沌不清的眼睛，先前笃定的判断突然动摇——这痴傻模样，真能胜过天赋卓绝的王阁主？
这时叶辰走来，手掌落在少年肩头：“剑练得如何？”
李常乐脑袋耷拉下来，喉间发出呜咽般的低叹：“学不会...怎么都学不会...”他的手指无意识蜷起又松开，指甲缝里还沾着练剑时蹭的泥土。
明明每招每式都在脑海里过了千百遍，可一握剑就像抓着条滑溜溜的鱼，招式全乱了章法。
天权抱着双臂走近，冰蓝色的灵力在指尖若隐若现：“这套剑不适合你，换...”
“不是剑的问题！”李常乐突然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眶也跟着发红。
他盯着自己粗糙的手掌，仿佛那上面刻着解不开的谜题。可无论怎么用力思索，脑海里只剩一片混沌。
最后他泄了气似的垂下脑袋，又捡起地上的石子，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叶辰手疾眼快地抠出李常乐嘴里的石子，粗糙的指腹蹭过少年泛白的嘴唇：“犯什么傻！快吐干净！”
“叶哥，我是不是废物？”李常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仙女姐姐三小时就学会的剑招，我练了三天...三天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压抑的呜咽。
周贺身后的老管家踱步上前，枯瘦的手指捻着胡须，浑浊的瞳孔突然泛起幽光。
他盯着李常乐摇晃的身影，倒抽一口冷气：“三魂缺一，七魄失三...这等残缺之躯，竟还能存活？”
老管家蹲下身，布满皱纹的脸几乎贴上李常乐的额头：“小子，别白费力气了。你魂魄不全，这辈子都成不了悟灵者。”
见少年瞬间僵住的表情，他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等你魂魄补全那天——下界恐怕再没人能拦得住你。”
这番话惊得周贺折扇都险些脱手。能让S级悟灵者说出“天下无双”的评价，这傻子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李常乐却只是攥紧手中的木剑，剑柄上的缠绳己经被磨得起毛。
他听不懂什么魂魄缺失，只知道自己永远也做不成能保护像娘那样人的天下第一剑。
风掠过少年单薄的肩头，将他眼角未干的泪吹成细碎的星芒。
“我不信！我偏要练成！”李常乐突然暴喝，浑浊的眼睛里燃起炽热的光。他猛地撑着膝盖站起，手中那把满是裂痕的木剑竟被攥得微微发颤。
围观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己挥剑划出笨拙的弧线。
剑招毫无章法，甚至连握剑的姿势都歪歪扭扭，可他的眼神却坚定得可怕——既然复杂的剑招学不会，那就只练最基础的三式。
“一剑，拔剑！”木剑出鞘时带起破风声，剑尖颤巍巍地指着天空。
“二剑，挥剑！”他整个人踉跄着往前冲，木剑在半空划出歪扭的弧度。
“三剑，收剑！”剑回鞘的瞬间，李常乐重心不稳跌坐在地，却仍死死护着怀中的木剑。
叶辰看着少年倔强的模样，无奈地摇头轻笑。
他弯腰替李常乐拍掉身上的尘土，指尖擦过少年掌心被剑柄磨出的血泡：“随你吧，只要你觉得值得。”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其中一道摇晃着又站了起来，继续重复那笨拙却坚定的三式。
周叔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如鹰隼般扫向天权，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的冷意：“听说你师父，是总阁那位号称‘绝情道’的灭绝师太？”
天权握着断剑的手指骤然收紧，冰蓝色灵力在剑柄处泛起冷光。她微微颔首，嗓音像淬了霜：“正是。”
“有意思。”周叔着下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精光，转身朝周贺笑道，“少爷，这次临江城可没白来。
绝情道一脉百年难出传人，没想到在这儿撞上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话语里的兴奋，“看来咱们要见证一场好戏了。”
周叔眯着眼上下打量天权，苍黄老手在袖中掐了个剑诀：“小女娃，无情道修到哪层了？”
“斩情。”天权银发随夜风扬起，冰蓝眼眸毫无波澜。
“斩情？”老头突然咧嘴笑出缺牙，枯瘦手掌拍得震天响，“好！年纪轻轻能勘破红尘虚妄，以剑斩情，难得！”
他突然退后半步，周身腾起S级强者的威压，“既是剑修，便朝我出剑。老朽今日，便指点你两招。”
天权握剑的手指节泛白。断剑出鞘三寸，寒芒骤起，却在触及周叔衣摆时突然凝滞——那看似普通的青衫，此刻竟泛起金石相击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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