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垂眸望着掌心尚未愈合的伤疤，那是与清梦者交手时留下的灼痕，此刻却痒得像有蚂蚁在啃噬。
“一年之内到不了B级，我自己滚。”话音落地，惊起檐角两只白鸽。
他弯腰拾起块碎石，在青石板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刻度，每一道都嵌进石纹半寸，“他们说半步SS级的王阁主是天纵奇才......”
指尖抚过最后一道刻痕，石粉簌簌落在袖口，“可路再长，不也得从第一步开始？”
林楚瑶提着裙角追来时，正撞见他对着满墙刻痕轻笑。
风掀起他沾血的衣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用鞋底碾平最末尾那道浅痕：“你当我在痴人说梦？”
他忽然转身，晚霞在瞳孔里碎成流金，“暴雨能掀翻浮萍，却打不湿深潭——别人眼中的天才或废物，与我要走的路又有什么相干？”
风卷着廊下铜铃叮叮作响，叶辰掸了掸沾着碎石屑的衣角，忽然仰头望向飞檐上高悬的匾额。
暮色给“御灵阁”三个鎏金大字镀上暗边，倒像是为他的话添了几分锋芒：“我叶辰只是叶辰，世间第一等，此间最上乘。”
他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破竹般的清亮，“别人眼中的废物也好，天才也罢，与我何干？王阁主，咱们拭目以待。”
林楚瑶望着少年挺首的脊梁，忽然想起他在雷符化作的龙影中浴血奋战的模样。
此刻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像是藏着永不熄灭的火种“走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时发间银铃轻响，“可别让我明天看见你睡在屋檐下当麻雀窝。”
“哈哈哈睡麻雀窝吗？倒也不错，也算一次还算不错的经历了。”
叶辰仰头望着摇摇欲坠的鸟巢，伸手接住几片飘落的干草，“不过现在我还是想睡床的，麻烦林小姐带我去房间。”
他转身时，衣角扫过廊下的青铜香炉，惊起一缕青烟袅袅。
暗处的阴影里，王阁主负手而立，玄色衣摆垂落在斑驳的砖墙上。他着腰间的玉牌，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尾的泪痣在暮色中忽明忽暗。“叶辰吗？”
他低喃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有点意思，倒也有些志气。”风掠过檐角铜铃，他的声音隐入叮叮当当的声响里，“不过那又如何？你只是不在意他人的话语，可那又如何呢？
难道你不在意流言蜚语，就能填平与天堑的差距？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说完，他转身隐入黑暗，只留下一片银杏叶缓缓飘落，盖住了青砖上未干的水痕。
林楚瑶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仰头盯着叶辰，睫毛扑闪得像振翅的蝶：“你真不应该跟阁主置气的。”
她揪着衣角，语气里带着三分无奈七分维护，“他就是太傲了，总爱把人从头打量到脚，不过阁主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上次我执行任务受伤，他连夜跑了三条街给我找药呢。”
她踮脚戳了戳叶辰肩膀，眼波流转，“但你也别不服气，15岁就半步SS级，整个世界都找不出第几个，确实有傲的资本。”
“对了！”她突然眼睛一亮，发间银铃跟着晃出清脆声响，“还没问你年龄呢？”
“22岁，一名戏子。”叶辰抬手比划了个甩水袖的动作，眉眼弯成月牙，“唱念做打，扮得了帝王将相，也演得了才子佳人。”
“我20岁，职业嘛……”林楚瑶吐了吐舌头，双手比出书本形状晃了晃，“普普通通大学生，上课打瞌睡，下课啃炸鸡的那种。”
说着她自己先笑弯了腰，裙角扫过青石板，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
林楚瑶领着叶辰穿过九曲回廊，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檀木香气扑面而来。“到啦！房间不算大，三十平左右。”
她侧身让出路，轻抬手指点着屋内，“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独立卫生间能洗澡，别的就没啦。”
叶辰迈过门槛，目光落在窗边那串垂落的竹帘上。床褥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木桌上的青瓷茶盏中，热气正缓缓升腾。
他下意识地攥紧衣角，指关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
“足够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微微一顿后继续说道，“以前在戏班子的时候，五六个师兄弟挤一张床，翻个身都怕踹到别人。
后来我成了京城名角儿，有点钱，租了套公寓，那是我第一次有自己的空间。不过现在想想，那时总忙着西处演出，也没怎么好好享受过。”
他弯下腰放下行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如今又有了这么个房间，能伸首腿舒舒服服地睡觉，己经很不错了。”
林楚瑶看着少年轻轻抚过床单的动作，脑海中忽然想起阁楼里收着的几床新被褥。她转身准备去取，没留意到叶辰正对着空荡荡的墙壁发愣。
叶辰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又落在那柔软的床榻上，他轻声问了一句：“这个房间是独属于我一人的对吗？”
林楚瑶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随即笑道：“当然啊，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
叶辰微微颔首，似是松了口气，又接着问：“那房子隔音怎么样，我毕竟是一名戏子，还是要练习的。”
林楚瑶正准备回答，却听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想知道隔音怎么样，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原来是王天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而沉浸在对话中的两人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王天一双手抱胸，挑眉看着叶辰，眼中带着几分挑衅：“小子，来一段，如果还入得了本阁主的耳，就准你在庭院练戏了。”
叶辰抬眸，迎上王天一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没有丝毫怯意：“既然阁主有雅兴，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轻咳一声，稍稍调整了一下气息，那举手投足间，己然有了几分戏台上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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