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书案上的红绸婚书刺得司徒静眼前发花,梁君卓那歪歪扭扭的生辰八字墨迹未干,就像毒蛇般缠住她的脖颈。
司徒青云背着手在厅内踱步,甲胄上的铜片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齐国侯手握重兵,这桩婚事于家族于朝廷都是幸事!”
“爹!梁君卓那纨绔连诗都背不全!”
司徒静猛地掀翻绣凳,震得满地瓷片迸溅
“要嫁你嫁!我死也不进梁家大门!”
司徒静腰间的酒葫芦撞在桌角,晃出刺鼻的酒香。
木心怯生生地从屏风后转出,攥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抖
“爹...姐姐既不愿,就让心儿去吧...”
话音未落,司徒静己冲过去捂住妹妹的嘴
“胡说!你要敢应下这婚事,我现在就去边疆当土匪!”
司徒剑南:“爹,梁君卓仗着父亲权势欺男霸女,这门亲事断不可行!”
司徒青云怒目圆睁,抓起案上的镇纸就要砸过去,却在瞥见小女儿含泪的双眼时僵在半空。
“爹,哥哥,姐姐,让心儿,去吧。”
木心话音刚落,司徒府正厅里霎时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的轻响。
司徒青云举着镇纸的手僵在半空
司徒静的酒葫芦“咚”地砸在地上,酒水在青砖缝里蜿蜒成暗褐色溪流。
“心儿,别胡闹!”
司徒剑南刚要伸手阻拦,少女己经提着绣裙冲向月洞门。
珍珠步摇在她发间剧烈晃动,藕荷色裙摆扫过门槛,带落几片被暴雨打落的海棠花瓣。
“心儿!”
司徒静追出两步,却被父亲的怒吼截住:“回来!婚姻大事岂容儿戏!”
廊下积水倒映着她仓皇的身影,远处传来木心慌乱的脚步声,混着雨打芭蕉的声响,渐渐消散在曲折回廊尽头。
司徒青云攥着镇纸的指节发白,望着女儿消失的方向重重叹息。
木心转身时泛红的眼眶,还有那句没说完的“姐姐自由惯了”,像根细针一样。
盛夏的蝉鸣撞在雕花木窗上
梁君卓斜倚在酒楼软榻,左手搂着粉衣歌姬,右手端着盛满琼浆的夜光杯,鬓边还斜插着朵不知从哪摘来的芍药。
他仰头灌下美酒,酒水顺着嘴角淌进衣襟,在绣金线的绸缎上洇出深色痕迹。
“我说文兄,”
他眯着眼打量对面魂不守舍的文韬,“往见了美人儿,那眼睛都能黏上去,今儿怎么对着根破簪子发呆?”
说罢打了个酒嗝,怀中歌姬娇笑着用绢帕替他擦拭嘴角。
文韬充耳不闻,修长的手指着银簪尾端的珍珠,莲花纹样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那日墙角惊鸿一瞥,木心笑容与这簪子一起烙进了心底,连梁君卓的调笑都像是隔着层纱帐。
“莫不是魂被勾走了?”
梁君卓见他不答,猛地起身夺过银簪,“让本少爷瞧瞧——”
话音戛然而止,他盯着簪身刻着的“木”字,醉意顿时醒了三分
“这簪子...莫不是哪家小姐落下的定情信物?”
文韬骤然回神,眼疾手快夺回银簪。
他将簪子贴身藏好,折扇轻敲梁君卓手背:“不过是路边捡的玩意儿,你这粗人懂什么?”
话虽如此,指尖抚过簪子时,唇角却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窗外骄阳似火,映得他眼底藏着的情丝愈发浓烈。
晚霞将酒楼上的金字招牌染成血色
梁君卓踢开脚边的空酒坛,玉冠歪斜地扣在发髻上,腰间玉佩随着摇晃叮当作响。
他一把推开雕花木窗,滚烫的热浪裹挟着蝉鸣扑面而来,远处司徒府的飞檐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时辰不早了!”
他扯着嗓子冲对面发呆的文韬喊,怀中的歌姬被惊得娇嗔一声。
梁君卓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转身时差点撞翻摆满珍馐的八仙桌
“等我拿下司徒家的小娘子,再请你喝庆功酒!”
文韬望着好友摇摇晃晃的背影,折扇无意识地敲着掌心。
窗外夕阳将梁君卓的影子拉得老长,恍惚间竟与那日木心消失在巷口的残影重叠。
文韬着袖中银簪,冰凉的触感透过锦缎传来。
那日墙角惊鸿一瞥,木心的笑容与簪子一同烙印在心底。
如今空对着残羹冷炙,耳畔仿佛又响起她银铃般的笑声,混着风穿回廊的簌簌声。
“公子,要打烊了。”
小二怯生生的声音打断思绪。
文韬起身时,瞥见窗外飞过一只白鸟,恍惚间竟觉得那振翅的模样与木心转身时飞扬的裙裾重叠。
文韬望着渐暗的天色,将银簪紧紧攥在掌心,轻声呢喃:“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
暮色西合,文韬缓步走出酒楼,衣袂扫过门边垂落的紫藤花。
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孤寂的剪影,恰似文韬此刻心中无尽的怅惘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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