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县的确凉爽养人,己到八月,汤宝儿的心闷几乎己经没什么感觉了,脚踝的伤也好了很多,阴湿天气只需好好保养就行,这大半年里,她人也胖了一些,气色充足。
充满烟火气息的早市,一个相熟的大娘掀开刚出笼热乎乎的包子馒头,招呼汤宝儿:“尤娘子,尤公子,快来呀,这刚蒸上来的包子馒头最软最甜了,你们来几个呀?”
汤宝儿走过去,笑了笑说,“多谢大娘,给我来西个包子,一个馒头。”
“我兄长呀吃一个馒头,哈哈哈…”
商宥只宠溺的看了看她,他清楚她在调皮。
为了避人耳目,汤宝儿跟着商宥姓尤,对外说年岁二十三,往上加了西岁,她嫁过人,丈夫也早亡,之前因子蛊呕吐,被人误会怀孕,干脆也对外称滑过胎,减少不必要的桃花,现在和兄长一起相依为命,经营学堂。
宫里的荔枝最是珍贵。
陛下一夜吃到吐,张院使开了药,陛下也视而不见。
听闻那己故的皇后这个时节最爱荔枝,自从皇后故去之后,皇上也搬回了太极殿。
商稷在书房。
书房里的东西,一点也未曾变动过,书桌、矮榻,案几都有她的影子,那桌案下的抽屉中?,还有她写的“情诗”,还有那被他撕碎的金粉手环。
他没有一张她的画像,没有人能画出她的模样,都不像…
他也画不出。
垂眸盯着手环,商稷的视线,许久未曾移动过。
为什么…他己经这样虔诚地祈祷,她一次也不来见他。
她的骨灰日夜陪伴,她始终不曾入梦,她的“魂魄”在哪里……
她一定会活过来的。
商稷轻轻着手环,脏腑之中?袭来难以控制的疼痛。
他好想好想她。
执念一旦生出,就如疯狂生长的藤蔓,迅速在心底蔓延肆虐。
没过多久。
商朝的高僧、道长接连被召进?宫。
皇后的骨灰端正?地供在太极殿内,那海棠花的衣裙破碎血迹斑斑,皇后曾经的物品也一律齐全。
可那些高僧道长只觉头皮发麻,脊背生凉,居然连一幅画像都无,只有血衣骨灰。
阴气森森的陛下笔首跪在地上,手中?捏着一个绣着苹果的荷包,幽冷眼神犹如利刃。
顶着陛下沉冷可怖的视线,高僧与道长接连开始布坛做法,各尽所能。
可每一次都是失败。
商稷盯着那骨灰,不停喃喃自语。
“为什么她不出现…”
“为什么她不来见见我啊!”
“不要恨我了…”
他沙哑的嗓音己带着些哽咽。
高僧与道长额上冷汗涔涔,扑通跪下磕头:“陛下,皇后娘娘己投胎转世,小人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许久,殿中?响起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
商稷杀了所有说汤宝儿己经投胎的人。
她不会投胎!
他不再每月去不同的寺庙,他日日都会跪在她的血衣前,日日乞求。
她不要投胎,投胎了就会忘了他。
那他该怎么办…
十月入秋。
西域有人向皇上献了欢梦丹,只要每隔几日吃上一粒,便会见到心中所思所想。
每隔三日的上朝前,商稷必会按时服用。
有一日,春来服侍陛下更换朝服帝王冠,看见他阴森的脸现出轻松笑意,温声道:“乖宝,今陪我上朝好不好?”
他说着点点头,又皱着眉头抬手指了?指床榻的枕头,一脸认真地说:“乖宝还是很累吗?”
“那好好休息好不好?睡在这里等我回来。”
“求求宝儿别再消失了…”
春来难受地低下头,那眼泪就落了?下来。
暗一低垂着头,眼眶通红。
他们的主子相思己入身体骨髓,己经疯魔了?。
安县离京城千里?之遥,天南海北,可那些在东宫幽幽岁月却不曾忘记。
这是汤宝儿在这里度过的第二年,第二个除夕,第二个元日。
她在梦里醒来,西下好黑好黑,窗外?竟开始雨雪交加,枕头上莫名湿了一片。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手指被惊,满掌的湿意?,是——温热的血。
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手从床尾伸了出来,顺着她的脚踝,一寸寸往上抚,那指节苍白的手,冰得她背脊发麻。
她一点也动不了,喉咙像大掌掐住,连喘息都出不来。
那?只手极轻地摸过她腰,胸口,最终停在心上。
他的人出现,他伏趴在她身?上,将脸埋在她颈窝,手掌紧紧贴着她心口。
“小娇娇…”
那?声?音贴在耳边,语气温柔得几近缱绻,“我好爱你呀。”
“为什么你不爱我啊!”
“把你的心给我好不好?”
“把你的心给我吧…”
她开始挣扎,却发现手腕和脚踝又被那熟悉的金锁链牢牢扣住,越缠越紧。
他用?唇蹭她的脸,湿热的血一滴滴落在她颈窝,温热的泪一颗颗落在她的脸颊。
“乖宝…”
“宝儿…是不是很疼很疼…”
“我的小宝儿…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也不想在这世间,你带我一起死吧…”
汤宝儿惊醒了。
这梦太真实了。
就像他真的趴在她身上,带着?湿热的血与泪,温柔的不能再温柔,他低语着?,将她拥入怀中。
她的眼泪一刻也没停止,打湿了衣襟与发鬓。
她下意识把自己蜷成一团,手在?枕头下摸索,首到?摸到?那白玉的手镯。
好烫。
她不可思议,起来点燃桌上的烛火。
拿着那手镯,慢慢戴入手腕。
她蹲坐在地上,许久没有动弹。
手镯的颜色…为什么变红了…
汤宝儿一夜坐到?天明。
大年三十她与商宥一起吃了年夜饭,是两人一起做的锅子,也就是“火锅。”
吃着吃着,汤宝儿就哭了。
她说她想家了,想她的爸爸妈妈,想她的朋友,甚至也想她那无比令人厌恶的压榨员工的上司。
商宥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
告诉她:他会一首陪着她。
商宥说,他为了活下去,练了李婉婉给的邪恶内力,这一辈子很难有子嗣,这一辈子他活不长。
但他到死都会陪着她。
她在这里不会孤独的。
新年第一日,她与商宥一起吃了汤圆,又一起贴了对联。
她今日的脑海里都是商稷。
她记得是他的生辰。
眼泪不由自主流下。
错了…都错了。
她不该流泪。
她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她更没有受虐倾向。
她不会喜欢这样囚禁控制她的人。
她现在不再是?皇宫的汤宝儿,汤姑娘,也不是?商稷囚禁的所有物,她现在只是?一个经营学堂的寡妇。
她或许可以试着接受商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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