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灶房老丢米。
我蹲在井台边择菜,突然听见谷仓里"咯吱"响。抄起扫帚摸进去,霉味里杵着根歪脖子老树杈——昨儿晒谷场可没这玩意。
"闹耗子?"我拿竹竿戳树皮,簌簌掉下些枯叶。那枝桠突然抖了抖,惊飞两只麻雀。
树皮下传来闷咳:"姑娘...能换个地方捅么?"
枯木裂开道缝,滚出个灰扑扑的人影。少年肩头粘着几片烂树叶,发梢还挂着蛛网,活像刚从土里刨出来的陈年棺材板。
"嚯,挺会挑窝。"我拿竹竿挑他衣摆,"鸟妖?田鼠精?"
他慢吞吞拍打衣袖,枯叶伪装下露出深褐短打,"樗羽。"肩胛骨动了动,抖出两片灰褐色飞羽,"算是...鹌鹑?"
我捏住他肩上一撮绒羽:"鹌鹑可不会变烂木头。"
少年突然僵成木雕,耳尖在枯叶堆里泛红:"是、是林鸱......"
夜里瓦片响,我抄起烘干的艾草团往房梁砸。枯叶簌簌落,樗羽抱着膝盖蜷在横梁凹槽里,肩羽蓬成绒球:"借宿。"
"鸡窝空着。"
"有禽类气味睡不着。"
我举油灯照他发顶的蜘蛛网:"当烂木头倒不嫌虫多?"
他往阴影里缩了缩,枯叶伪装服与房梁融为一体:"不动弹...就当冬眠......"
晨起发现水缸飘满枯叶。我舀水泼向院角的歪脖子树,树皮"哎呀"裂开,露出张睡眼惺忪的脸。
"您老冬眠还带泡澡的?"
樗羽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肩羽湿漉漉耷拉着:"...晨露收集术。"
"露水呢?"
他默默指了指自己滴水的衣领。
这厮赖在我家第七日,谷仓成了枯木陈列馆。晾衣杆长出蘑菇,柴火堆开出喇叭花,连腌菜坛子都冒出新芽。
"再敢往我家塞孢子......"我举着发芽的扫帚冷笑。
樗羽正蹲在墙角装石头,闻言抖落满身青苔:"这是...生态伪装。"
话音未落,霄焰扑棱着新染的绿毛撞进院:"哟嗬!烂木头成精了?"尾羽扫过樗羽头顶,沾了满翅霉斑。
灰影突然暴起。等看清时,樗羽己经用藤蔓把鹦鹉倒吊在柿子树上,肩羽炸成扇形:"我是真菌类!"
寒澈踏着冰晶来送药时,正撞见这鸡飞狗跳的场面。仙鹤少年广袖轻挥,冻住乱飞的孢子粉:"枯荣术?"
樗羽立刻缩回墙根当蘑菇,被我提着后领拽出来:"别装!上回你说自己是地衣!"
灰发少年眼神飘忽,肩羽泛起枯黄色:"拟态需要..."
他突然噤声。顺着视线望去,寒澈腕间的冰玉镯正在褪色。
"西南三百里,火毒瘴。"樗羽扯下半片肩羽,灰褐绒羽遇风化作枯枝,"劳驾,借个药臼。"
我看着他将枯枝碾成粉末,混入寒澈的冰晶。孢子粉在月光下泛起萤绿,绘成山林虚影。
"死木头还会堪舆?"霄焰啄他发间的草籽。
樗羽把药粉撒向夜空:"林鸱...本职是巡林使。"
寒澈的鹤翎扫过孢子地图,某处突然腾起黑雾。樗羽肩羽骤亮,鎏金纹路在枯叶伪装下若隐若现。
"明日启程。"他裹紧灰扑扑的斗篷,又变成歪脖子老树模样,"劳烦...浇点洗菜水。"
我踹了踹他扎根的破瓦罐:"巡林使大人,您的法器漏了。"
树皮下传来闷哼:"...这是花盆。"
(蹲在墙根突然被揪住衣领)
"哎别揪!这孢子衣织了三天...行行我知道菜坛长木耳了,待会帮你摘...当巡林使总得带点森林特产嘛。昨儿灶台裂缝里塞的是防火苔藓,真没偷吃米!"
(清晨顶着一头露水)
"借水缸养苔藓分你半罐...别瞪我啊!枯木逢春听过没?等菌丝长成了,送你个会吐松茸的腌菜缸。"
(深夜倒吊在房梁)
"真不是故意吓哭小药童!他非说霉斑是仙鹤纹身...要不我明天装晒干的柴火?保证比腌萝卜还安分——喂别吹灯啊!夜鸱怕黑!"
灶房频频失窃的米缸里,少女揪出了伪装成枯木桩的少年樗羽——这位自称林鸱化形的巡林使,肩羽能拟态霉斑苔藓,睡觉爱蜷在房梁凹槽当“烂木头”。他随身携带的孢子总让腌菜坛冒木耳、晾衣杆长蘑菇,气得少女举着发芽的扫帚追打。随着毒瘴危机逼近,樗羽灰扑扑的枯叶斗篷下渐现鎏金纹路,与毒舌鹦鹉霄焰、清冷鹤仙寒澈组成临时小队,踏上了用真菌地图追踪火源的危险旅途。这支不靠谱的除瘴小队既要对付漫天毒雾,又要收拾自家拟态成柴火堆的巡林使、被菌丝缠成绿毛球的鹦鹉,以及总想给万物套冰壳的强迫症仙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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