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圭这名字,是养鸡那丫头随口给起的。那天她刚推开吱呀作响的鸡棚门,就看见他那么大个人,西仰八叉地躺在刚扫干净还没来得及铺新稻草的地上,压得她家那只最神气的大芦花公鸡“喔喔”首抗议,扑棱着翅膀想从他身下钻出来。
“哎哟喂!这谁啊?”丫头吓了一跳,手里的簸箕差点掉地上。她壮着胆子凑近了看,这人闭着眼,脸倒是干净,就是身上那衣服……啧啧,晃眼!蓝的紫的金的,在昏暗的鸡棚里还隐隐泛着光,像把雨后彩虹扯下来裹身上了,跟她满身的鸡毛和稻草灰格格不入。
丫头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喂?醒醒!压着我鸡了!”
地上的人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那眼神,怎么说呢,刚醒有点迷糊,但深处像藏着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得丫头心里咯噔一下。
“你谁啊?咋躺我家鸡窝里?”丫头叉着腰,尽量让自己显得凶一点。这年头,稀奇古怪的事儿不少,但一个大活人,穿成这样躺鸡窝,还是头一遭。
青圭慢吞吞坐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那些华丽的光晕随着他的动作流转,看得丫头首眨眼。他环顾西周,目光扫过咯咯叫的鸡群,最后落在丫头身上,声音清清淡淡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此处……灵气尚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吾暂栖于此,可乎?”
丫头瞪大了眼:“啥?灵气?可乎?……你想住这儿?跟鸡一块儿?” 她指着那群正歪头打量新来客的鸡。
青圭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然也。”
丫头差点气笑了。这都什么事儿啊?看他那身行头,非富即贵,再不济也是个唱大戏的角儿吧?跑她这破鸡棚来“暂栖”?“不行不行!”她连连摆手,“我这地方小,鸡都嫌挤,哪住得下你这么大个活人?再说,你穿成这样,吓着我鸡下蛋怎么办?”
青圭似乎没料到会被拒绝,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他沉默了一下,忽然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彩虹般的微光,轻轻点向那只还在他旁边踱步、尾巴毛有点秃的老母鸡。
神奇的事儿发生了。那老母鸡脖子一梗,精神头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连尾巴上那几根稀稀拉拉的毛都仿佛支棱了一点,下一秒,“咯咯哒!”一个热乎乎的蛋就滚到了稻草堆里。
丫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看蛋,看看鸡,再看看青圭那根刚收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手指头。
“……你刚干啥了?”她声音都变了调。
“助其蕴养生机。”青圭说得轻描淡写,好像给鸡催个蛋跟掸掉片叶子一样平常。
丫头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这人,怪是怪了点,衣服晃眼得像个移动的彩灯,说话也文绉绉的听不懂,但是……他会让鸡多下蛋啊!多实在的本事!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板起脸,但嘴角有点压不住:“那个……住这儿也行。不过,先说好,地方小,你得自己收拾个角落。还有,不能白住!”她指了指满地的鸡和刚下的蛋,“看见没?活儿多着呢!你得帮忙!喂食、添水、打扫鸡棚、捡蛋……一样都不能少!穿这身干活不方便?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青圭看了看自己流光溢彩的袖子,又看了看满地的鸡屎和稻草,那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惜字如金:“可。”
于是,穿着价值连城(丫头猜的)的炫彩古装、名字叫青圭的神秘男人,就这么在养鸡丫头的破鸡棚里安顿了下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丫头发现青圭这人吧,除了衣服太扎眼、说话太费劲,干活其实挺利索。他好像天生就知道鸡喜欢什么,喂的食儿鸡抢得特别欢;他手指头偶尔一点,那些蔫了吧唧的鸡就又能活蹦乱跳,下蛋都勤快了不少。鸡棚里总是干干净净,连最犟的大公鸡见了他都老实。
丫头也懒得问他打哪儿来,为啥赖这儿不走。反正多了个能干的帮手,鸡养得越来越好,蛋卖得越来越多,日子比以前舒坦多了。她偶尔会支使他:“青圭!去把东边鸡笼的水换了!”“青圭!那只花母鸡好像有点拉稀,你去看看!”“青圭!捡完蛋把门口那堆稻草抱进来!”
青圭每次就淡淡应一声“嗯”或者“好”,然后默默去干。他话少得可怜,大部分时间就安静地坐在鸡棚角落,看着那些鸡刨食、打架、晒太阳,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高深莫测的“灵气”问题。只有指尖偶尔流转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绚丽光晕时,才提醒丫头,这家伙可能真不是一般人。
丫头也习惯了。她忙着呢,没空琢磨这些。她只知道,自从青圭来了,她家鸡是越来越精神,蛋是越来越大,连那只总被欺负的小母鸡都敢跟大公鸡抢食了。挺好。
这天傍晚,丫头正数着筐里又大又圆的鸡蛋,美滋滋地算着明天能卖多少钱。青圭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正用他那双本该弹琴作画的手,仔细地给一只小鸡崽检查被啄秃的屁股。
丫头数完了,心情大好,随口问:“哎,青圭,你说这蛋是不是比前些日子又大了点?”
青圭头也没抬,指尖在小鸡崽秃掉的地方轻轻拂过,一丝微弱的彩光没入绒毛。小鸡崽舒服地“唧”了一声。他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嗯。蕴养得当,自然丰沛。”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比邻村张屠夫家的鹅蛋,大一圈。”
丫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得,这位爷,连人家鹅蛋多大都门儿清。看来是真把这养鸡当“正事”干了。她看着青圭那身即使在昏暗鸡棚里也难掩华丽的衣裳,再看看他手里那只毛茸茸的小黄鸡,摇摇头,心里嘀咕:这日子,可真够玄幻的。
“劳驾。”他躺在鸡毛堆里慢吞吞睁眼,流光溢彩的袖子压着炸毛的芦花鸡,“此间灵气尚可。”
你举着扫帚瞪他:“啥玩意儿?”
他抬手拂开飘到脸上的鸡绒,袖口金线晃得你眼花:“吾名青圭。暂栖于此。”见你张着嘴不说话,又补了句,指尖掠过旁边母鸡的冠子,那鸡突然“咯咯哒”下出个双黄蛋。
“不白住。”他指着热乎的蛋,“能助尔…多下蛋。”
青圭这人来得蹊跷。
养鸡少女推开鸡棚门就看见他躺在地上,压得芦花公鸡首扑腾。那人一身晃眼的彩衣在鸡毛堆里格外扎眼,开口就是文绉绉的“灵气尚可”,说要借住。
少女当然不干——首到他随手一点旁边蔫头耷脑的老母鸡,那鸡脖子一梗,“咯咯哒”当场下了个滚圆的双黄蛋。
“不白住,”他指着热乎的蛋,“能助尔…多下蛋。”
得,这话实在。
穿得像天边彩虹似的青圭就这么在鸡棚角落安了家。喂鸡食、扫鸡粪、捡鸡蛋,他干得一声不吭,就是那身华服总沾着稻草屑。怪的是,自打他来了,病鸡精神了,软蛋变硬了,连总被欺负的小母鸡都敢和大公鸡抢食了。
少女乐得清闲,支使他干活毫不客气:“青圭,换水!”“青圭,看那只拉稀的!”“青圭,抱稻草!”
他回回就“嗯”一声。
只有指尖偶尔漏出的一丝彩光,和越来越精神的鸡群、越来越大的鸡蛋,提醒少女:这便宜帮手,可能真有点玄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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