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赵明辉电话后，林桐蜷缩在泛着凉意的办公椅里，空调制暖的嗡鸣声裹着微弱热气，却暖不透她后背沁出的冷汗。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5分钟前程默那句“好的，收到”的回复，裹着南方特有的湿冷，似钝刀一下下磨着她的心。
她咬住发颤的嘴唇，指尖无意识地刮擦手机边缘，塑料壳与指甲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玻璃窗外，行道树的枯叶被寒风吹得簌簌作响，偶尔几片贴在冰凉的窗玻璃上，像极了她破碎凌乱的心思。
程默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愈发清晰——清晨厨房蒸腾的白汽里，他捧着温热的粥吹凉的模样；深夜台灯下，他眯着眼为她熨烫衬衫褶皱的专注；就连出差带回的桂花糖，包装纸都细心裹着防潮纸。这些被时光焐热的片段，此刻却成了扎进心口的冰碴。
她猛地起身拉开抽屉，薄荷糖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胸腔里灼烧的欲望。赵明辉字句间带着滚烫的暧昧，像腊月里的炭火，轻易将她婚姻里积攒的寒霜融化。那些偷欢的夜晚，他带着薄茧的手指抚过她脊背的温度，耳畔滚烫的情话，比空调暖风更让人意乱神迷。
一个上午，林桐都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下班，她抓起羊绒大衣冲出门时，寒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林桐瑟缩着钻进车里。车载暖气尚未升温，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己被冻得发僵，指节泛着青白。
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在车灯光晕里碎成星子。林桐盯着前方蜿蜒的路，突然想起去年冬夜，程默冒雨为发烧的女儿买药，回家时整个人淋得湿透，却先将退烧药捂在怀里焐热。而此刻，她心里好像只有赵明辉，谎言像潮湿的苔藓，在心底疯狂生长。刹车灯明明灭灭，她却不知该驶向哪一处暗礁。
到了父母家后，林桐刚把程宝都衣服搁在桌上，周敏端着青瓷盘走进来，盘里的葡萄还沾着水珠。
老人浑浊的眼睛像探照灯般扫过女儿，皱纹里藏着审视：“你最近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
“妈，是我最近胃口不好。”林桐捏起颗葡萄，指尖微微发颤。
周敏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按住她手背，力度大得让她脊椎发凉：“别拿这话哄我，有些错，跨出去就收不回脚了。”
林桐盯着母亲鬓角新添的霜白，喉咙发紧：“我和程默好着呢。”这话像是说给母亲，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林桐抓住母亲的手贴在脸上，滚烫的泪水滑过老人手背的沟壑，“以后我哪都不去，就守着这个家。”
周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却僵硬得不像往常。
等女儿安静下来后，周敏往茶杯里续了第三遍热水，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眼镜片。她往临潼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仿佛怕隔墙有耳：“桐桐，你跟小程...这样互相猜忌的日子，到底还能过下去吗？”
林桐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滚烫的茶水晃出杯沿，在虎口烫出红痕。她正要开口，却被母亲更轻的声音打断：“要是真的不行，趁着年轻...”
“妈！”林桐突然放下茶杯，瓷底与桌面相撞发出脆响，“我这样怎么离？生程宝时大出血，医生说我不能再生育了，离了婚谁还要我？”
她急促喘息着，好像只要自己声音大了就能够说服所有人：“而且...而且程默手里还有我和赵明辉的...”话未说完，她己满脸泪痕。
周敏的脸瞬间血色尽失，颤抖着抓住女儿肩膀：“你疯了！这种东西怎么能...”
她突然泄了气，跌坐在藤椅里，枯枝般的手指揉着太阳穴，“好好的日子，都被你作践成什么样了！”
林桐蜷缩在角落，像只受伤的兽。
周敏缓了缓神，声音里满是疲惫与失望：“我和你爸管不了这么多了。但程宝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管你们以后怎么样，她都是我们唯一的外孙女。”
她站起身，佝偻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愈发单薄，“走吧，回去好好想想。”
林桐机械地起身，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周敏看着自己女儿离开的背影，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总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但是又说不清楚问题在哪里！
晚上下班，林桐回到空荡荡的家。女儿程宝寄住在父母家，
午后从娘家离开时，程默那句“考验”就像根刺扎在她心头，而与赵明辉的再次出轨更让这份不安裹挟着愧疚翻涌。她自嘲“贱”，却又迅速用现实说服自己——赵明辉在县里手握权势，出轨能换来物质回报，“反正错己犯下，多一次少一次又何妨”。
为转移思绪，林桐拨通母亲周敏的电话。“小宝今天吃饭怎么样？有没有闹着找妈妈？”
她话音未落周敏的叹息便从听筒传来：“你还知道惦记孩子？这孩子从小到大，和我们相处的时间比你们夫妻俩加起来都多。”林桐攥紧手机，刚要辩解。
母亲又补了一句：“你别总想着走捷径，好好守住本分。”
挂断电话不到半小时，林桐因放心不下再次拨通号码：“妈，小宝睡前喝牛奶了吗？最近降温别让她着凉。”
周敏语气稍缓：“知道了，你自己在外面别犯糊涂。”这隐晦的警告让林桐呼吸一滞，强笑着敷衍过去。
第三次电话是九点，林桐盯着天花板辗转难眠，再次拨通号码：“小宝睡觉前吃红枣蛋了吗？我明天再去买点送过去？”
周敏终于忍不住质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一天打三次电话，是外头出什么事了？”
林桐慌忙否认，挂掉电话后，颤抖着手指给程默发微信报备行程。
五分钟后，对方冷淡的“好的，收到了”回复，让她蜷缩在黑暗中，不知这场充满谎言与秘密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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