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屿那句卡在喉咙里的“看宝贝”最终化成了一个傻愣愣的“哦……”，挠着头，颇有点手足无措地杵在门口，怀里那包石头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尴尬。刚才那个画面冲击力太大——顾晚抱着姐姐手臂蹭着脸颊的依恋，姐姐手指停留在妹妹额角那抹温柔，那层笼罩在她们周围、隔绝外人的暖融光晕……让这块号称“老坑珍品”的石头瞬间失却了所有的吸引力。
林薇那声“没眼看”如同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破了某种微妙的气泡。顾晚的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下意识地想松开环抱着姐姐的手，逃也似的缩回被窝里藏起来。刚才的恃宠而骄和得意瞬间被“现场被抓包”的羞窘取代。
然而，她环在顾晓手腕上的指尖还没来得及抽离——
顾晓那只刚刚还停留在她额角、带着微凉体温的手指，却闪电般地向下，不轻不重地捏住了顾晚那软乎乎、己然红透的耳垂！
“唔！”顾晚吃痛地小小呜咽了一声，不是真疼，更像被捏住了软肋的猫，瞬间僵住，逃跑的动作被这精准的“钳制”生生掐断在萌芽状态。顾晓的手指纤长有力，捏着她的耳垂微微用了点力，像是在惩罚她的“临阵脱逃”，又像是在无声地宣告：躲什么？刚才不是抱得挺紧？
这个极其私密又带着强烈掌控意味的小动作，让顾晚的脸红得快滴血，羞窘之外，心脏更是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姐姐……在这么多人面前捏她耳朵？！
顾晓脸上那份刚刚还清晰可见的温软纵容并未完全散去，甚至因此刻捏着妹妹耳垂的动作，染上了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近乎霸道的鲜活。她甚至没看门口呆若木鸡的季屿和一脸冰霜的林薇，捏着顾晚耳垂的手指又“安抚性”地搓揉了一下那片薄软滚烫的皮肤，这才微微垂眸，目光重新落回顾晚那张红透的小脸上，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清平，只是尾音还拖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昨夜残留的柔软余韵：
“耳朵这么红，看来是醒了。别赖着。” 说着，那只捏着耳垂的手顺势滑下，精准地拉住了顾晚纤细的手腕，不是轻握，而是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力道，稳稳地将她从被窝的热气里“提溜”了出来。
“梳头。” 她简洁地命令，仿佛刚才那个耳垂事件从未发生，仿佛门口那两尊石像不存在。
顾晚被姐姐的动作带着坐首身体，脸颊还在持续发烫，但心底那份羞窘之外，一股巨大的、被彻底“掌控”的隐秘满足感如同甜蜜的毒药在西肢蔓延开来。姐姐的态度如此自然，仿佛与她亲昵是天经地义，无关他人眼光。这份坦然的霸道，比任何遮掩的默许都更让她心跳失序。
外婆端着热气腾腾的玉米馍馍进来，打破了门口的凝滞感。她一眼就瞅见季屿怀里那个鼓鼓囊囊的破布袋，眉头一皱：“哎哟季家小子！大清早抱着个啥破口袋杵门口当门神呢？快拿去灶房！你那堆宝贝疙瘩，压得我柴火都没地儿搁了！”
季屿猛地回神，像是被赦免了某种尴尬刑期，抱着石头袋连连应声：“诶！诶！这就去！这就去！” 他转身就往灶房冲，背影带着点如释重负的仓促。刚才那姐妹俩亲昵梳头的画面还在脑子里晃悠，怀里这堆“宝贝”石头似乎真的……没那么香了？他挠挠头，心里那点因为“石头不被欣赏”的委屈，被外婆这声家常的吆喝冲淡了不少，反而有种“任务完成”的轻松感——至少外婆知道他是去干正事的！
林薇没动，依旧靠在门框上，目光平静地扫过炕沿上的姐妹俩。她的眼神依旧带着惯常的冷静审视，但那份锐利的锋芒似乎收敛了些，更像是一种置身事外的观察。
顾晚捏着那只深蓝色的旧发圈，指尖无意识地着发圈边缘有些松垮的橡皮筋。她正沉浸在为姐姐梳理长发的专注中，感受着指尖穿过冰凉柔顺发丝的触感。
顾晓安静地坐着，背脊挺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把牛角梳每一次滑动的轨迹，感受到妹妹指尖偶尔划过发丝的轻微战栗。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剪影投在有些斑驳的土墙上。
就在这时。
顾晓那只随意搭在自己膝上的手，悄无声息地滑进了裤袋。
然后，一只颜色沉静、质地上乘的哑光浅灰色真皮发圈，被顾晓那只素白修长的手递了过来。动作随意又自然，仿佛只是拿出个寻常物件。
顾晚的动作顿住了，看着那只递到眼前的、明显比她手里旧发圈精致许多的新发圈，有些愣神：“姐……？”
“用这个。” 顾晓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情绪起伏，只是用下巴极其轻微地点了点顾晚手里那根松垮的深蓝色发圈，“那个旧了，松紧不好。” 她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用它。
顾晚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姐姐……是特意准备了新的发圈？她甚至注意到了自己旧发圈的问题？这份细致入微的体贴，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入心田！她立刻放下那把旧发圈，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崭新的浅灰色发圈。皮质温润，触感极好，带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感，一看就是姐姐的风格。
“嗯！” 顾晚用力点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和一丝小小的得意。她再次拿起牛角梳，更加细致地梳理着姐姐那如瀑的亚麻金棕色长发。手指的动作更加轻柔，带着一种被珍视和信任的郑重感。她将发丝梳理通顺，然后用那根崭新的浅灰色发圈，仔细地、轻柔地，将姐姐的长发束成一个低垂的、松紧适度的发髻。动作间，她甚至能闻到姐姐发间那清幽的寒梅香气和新发圈上淡淡的皮革清香交织在一起。
林薇靠在门框上，目光平静地掠过那只崭新的发圈和顾晚专注的动作。她的眼神里没有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件寻常小事。嘴角那点惯常的、带着点疏离的弧度依旧，但并无讥讽或冰冷。她只是觉得这姐妹俩的动作……有点慢。她微微侧头，目光投向灶房方向飘来的更浓郁的玉米馍馍香气，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脚步。
外婆完全没察觉到这些细节，乐呵呵地把玉米馍馍摆上炕桌：“梳好了？快趁热吃！晚晚手艺不错嘛！瞧这头发扎得多利索！” 她看着顾晓脑后那个用崭新浅灰色发圈束起的、简洁利落又不失优雅的发髻，满意地点点头。
顾晓安静地坐着，任由顾晚完成最后的动作。她能感觉到那根新发圈束紧了发根，带着点陌生的、属于新物品的微凉触感。她没有去碰，也没有评价。只是在顾晚束好头发、指尖离开她后颈皮肤的瞬间，她极其自然地站起身，走到小炕桌旁，拿起一个温热的玉米馍馍，掰开一半，递向还沉浸在小小成就感和被姐姐体贴的温暖中的顾晚。
“吃。” 声音依旧简短。
但顾晚接过那半块热腾腾、散发着谷物甜香的馍馍时，指尖触碰到姐姐微凉的指尖，那份暖意和安心感瞬间从指尖蔓延到了心底最深处。她捧着馍馍，小口咬下去，脸颊鼓鼓的，雾紫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里面盛满了纯粹的、被姐姐无声守护和细致关怀的满足感。
季屿正好从灶房回来，甩着手上的水珠，脸上又恢复了那副阳光灿烂的傻乐模样：“好香啊！奶奶的手艺绝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刚才的细节，抓起一个馍馍就啃，还不忘冲顾晚挤眉弄眼，“晚晚，你这发型师手艺可以啊！晓神这新发型，啧啧，清爽利落！” 他大大咧咧地开着玩笑，仿佛刚才那点小小的失落早己被馍馍的热气蒸发了。
顾晓淡淡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馍馍。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束起的亚麻色长发上，那根崭新的浅灰色发圈在光线下折射出低调温润的光泽，与她清冷的气质完美契合。顾晚看着姐姐，再看看手里热乎乎的馍馍和手腕上那根被替换下来的旧发圈，只觉得窗外的风雪似乎都温柔了起来。姐姐的体贴悄无声息，却像这晨光一样，温暖而实在。此刻的堂屋里，只有食物的香气、外婆絮絮叨叨的温暖家常话，以及那份流淌在姐妹之间、无需言语的默契暖流，构成了一幅最安稳踏实的冬日暖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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