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只剩下两人。
冰冷的石板，刺骨的寒风，无声飘落的雪花，以及少年背后依旧狰狞淌血的伤口。
焰灵姬悬停的手指，终于缓缓收了回去。指尖那微弱的金红光晕也随之消散。
那股奇异的暖意骤然消失，刺骨的严寒立刻卷土重来，疯狂地噬咬着澹台烬的伤口和神经，让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剧烈的寒颤。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的茫然迅速褪去，只剩下更加浓重的戒备和冰冷，死死地盯着焰灵姬。刚才那短暂的暖意，如同幻觉，只留下更深的寒意和疑惑。
“脏东西？”焰灵姬像是回味着叶冰裳临走前的诅咒，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流转着危险而妖异的光泽。
她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如同冰珠滚落玉盘，清脆又带着一丝森然。
“呵……”她缓缓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跪伏在地、如同困兽般的少年。风雪卷起她火红的裙裾和墨黑的长发，猎猎飞舞。
“小家伙，”她红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澹台烬的耳中，“你说，我们俩……谁更像她口中的‘脏东西’？嗯？”
她微微歪着头，笑容慵懒而恶劣，如同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藏品。
澹台烬的呼吸猛地一窒！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骤然收缩！
风雪，仿佛被那声带着恶意的轻笑冻结了一瞬。
澹台烬僵在原地，后背的伤口在寒风中重新泛起尖锐的刺痛，方才那丝微弱的暖意早己被更深的寒意覆盖、吞噬。
他墨色的眼瞳死死锁在眼前这抹刺目的红上，里面翻涌着惊疑、戒备，还有一丝被彻底看穿、被赤裸裸点破不堪的暴戾。
“脏东西”……这三个字像淬毒的冰锥，扎进他早己麻木的心底，却激不起太大的波澜。他本就是被厌弃的怪物，这称呼……算不得错。但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凭空出现、强大诡异、姿态慵懒却带着致命危险的女人，她凭什么用那种洞悉一切、带着戏谑的目光，将他与这个词并列？！
他喉咙里滚动着低哑的嘶声，像濒死的狼在喉间酝酿着最后的反扑。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和寒冷，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比冰雪更冷的凶光。
焰灵姬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中激烈的挣扎。愤怒、屈辱、杀意、茫然……种种情绪在那片深不见底的墨色冰潭下激烈碰撞、撕咬，却被他死死地压制在冷漠的表象之下。真是……矛盾得令人心痒的小东西。
她忽然失去了继续逗弄的兴趣。或者说，她懒得再在这冰天雪地里，看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小家伙强撑着最后的倔强。
“好了。”她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冲突只是打发时间的消遣。“戏看完了，冻也冻够了。”
话音未落，她那只刚刚收回的、戴着暗金臂钏的纤手，再次随意地抬了起来。这一次，目标明确——并非澹台烬的脸颊，而是他后背那片血肉模糊、狰狞可怖的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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