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如此残酷地认识到：
眼前这个女人，她不是人。她是行走在人间的火焰之神，是带来毁灭与重生的……烈焰妖姬！
他之前所有的屈辱、挣扎、不甘、恨意……在她这随手抹杀、如同拂去尘埃般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啧，吵死了。”
焰灵姬终于微微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扫了一眼亭外那片焦黑的死寂，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纯粹的厌烦。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目光终于落回到僵立在亭边、脸色惨白如纸的澹台尽身上。
“看够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朦胧的沙哑，红唇却勾起一抹慵懒而危险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眸深处，那永不熄灭的金色火焰幽幽跳动，清晰地映出少年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
“现在，”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随意地点了点自己身侧那张宽大熔岩卧榻空余的位置，姿态如同女王在召唤她的臣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过来，坐下。”
那根随意点着卧榻的手指，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澹台尽的神经上。
“过来，坐下。”
命令的口吻，慵懒却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上他刚刚经历过生死惊魂、尚未平复的心跳。他僵在原地，扶着熔岩立柱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指腹下温润的触感此刻却像烧红的铁板，灼烧着他的掌心。
亭外那片焦黑死寂的深坑还在视野边缘，袅袅青烟被风雪撕扯消散，如同那几个侍卫存在过的最后痕迹。那无声的湮灭，比任何血腥的场面都更具冲击力。力量的绝对碾压，生死的随意拨弄——这个女人，她不是施舍者，她是主宰者！是悬在他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烈焰铡刀！
恐惧，冰冷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像无数冰针扎进骨髓，让他西肢百骸都僵硬发冷。可这恐惧之中，却又诡异地滋生出一股灼热的、近乎自毁的暴戾！凭什么？！凭什么他要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听从她的召唤？！他澹台尽，就算是怪物，是孽种，也绝不……
“嗯？”一声极轻的鼻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从卧榻上传来。
焰灵姬甚至没有抬眼看他，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尖，和周身骤然凝滞、仿佛连空气都开始灼烧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了澹台尽所有翻腾的念头和即将爆发的反抗！
那股威压并非冰冷的杀气，而是纯粹浩瀚的、如同恒星内核般燃烧的意志！
在这意志面前，他体内那点微末的力量，那点不甘的愤怒，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连一丝火星都溅不起来！
刚刚因屈辱而沸腾的血液，瞬间被这恐怖的威压冻结！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只要敢再犹豫一瞬，或者流露出半分不驯，下场绝不会比亭外那片焦土更好！甚至……会更惨！这个女人，她绝对做得出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无谓的骄傲和愤怒。
澹台尽的身体，先于他的意志做出了反应。那是一种被更高位捕食者锁定后，刻入骨髓的、无法抗拒的臣服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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