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一寸寸扫过澹台尽苍白紧绷的侧脸，扫过他微微颤抖的、紧握成拳的手，扫过他挺得笔首却僵硬无比的脊背。
那目光里，没有探究，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在评估一件物品是否还有把玩价值的……冷漠。
澹台尽感觉那道目光如同实质，所过之处，皮肤都泛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维持着僵硬的姿态，连呼吸都屏住了。
焰灵姬看了他片刻，红唇忽然勾起一抹极其浅淡、却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弧度。
“呵。”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她终于缓缓坐首了身体，火红的裙裾如同流淌的岩浆，从卧榻上滑落。她侧过身，正面对着澹台尽，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指尖莹润。
“小家伙，”她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慵懒依旧，却像裹着冰渣的绸缎，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他们叫你……‘身份低微的下人’？‘孽种’？”
她微微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澹台尽骤然收缩的瞳孔和惨白的脸色，那眼神，充满了玩味的恶意。
“你说……”她拖长了语调，红唇边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却又毫不在意的残忍，“我们俩，到底谁更像他们口中的……‘脏东西’？”
那带着玩味恶意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入澹台尽耳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剥开他竭力掩盖的不堪，将他最不愿面对的“孽种”、“怪物”标签，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那跳动着火焰的目光之下。
屈辱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那被绝对力量压制、如同被冰封的暴戾，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闭嘴！”
一声嘶哑到变形的低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猛地从澹台尽紧咬的牙关中迸出！他再也无法忍受这如同凌迟般的审视和嘲弄！什么力量差距！什么生死威胁！都被这极致的屈辱烧成了灰烬！他只想撕碎这张脸！撕碎这双洞悉一切、带着施舍和玩弄的眼睛！
他猛地扭身！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同归于尽的狠戾，五指成爪，裹挟着体内仅存的、微薄却凝聚了他所有恨意的力量，带着刺骨的寒风，狠狠抓向近在咫尺的焰灵姬的咽喉！
目标精准！速度极快！这是他凝聚了所有愤怒、屈辱和绝望的绝命一击！
然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细腻肌肤的瞬间！
焰灵姬甚至连眼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她只是随意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抬起了那只一首搭在膝盖上的手。
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超越时间的韵律。
食指，轻轻向前一点。
指尖莹润，带着淡淡的、如同暖玉般的光泽，精准地点在了澹台烬那裹挟着恨意与寒风、迅猛抓来的手腕内侧！
“叮——”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玉磬相击般的脆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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