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碎石滚落。卡西安(Cassian)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通道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后的剧痛和全身的酸痛。刚才掷出短刀的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他听着外面被堵死的入口处传来“血猎”小队徒劳的撞击声和阴冷男人的怒吼,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疲惫和紧迫感。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传来贾克斯(Jax)便携式照明灯投下的微弱光晕,以及幸存者们压抑的啜泣声和惊恐的呼吸声。
“卡西安!”贾克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焦急,“你怎么样?”
“还…活着…”卡西安挣扎着站起身,踉跄了几步,向着光亮走去,“快走!他们很快会清理开入口!”
贾克斯和莱娜(Lena)立刻迎了上来。看到卡西安满身尘土、嘴角带血、脸色苍白如纸的样子,莱娜眼中充满了担忧。“你的伤…”
“不碍事,”卡西安摆了摆手,强撑着站首身体,“先离开这里。”
他们重新汇合了队伍。幸存者大约有三西十人,男女老少皆有,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眼神空洞,精神和身体都处于崩溃的边缘。看到卡西安回来,一些人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但更多的是麻木和恐惧。他们就像一群受惊的羔羊,茫然地跟随着这三个突然出现的“救世主”,不知前路何方。
这条废弃的运输通道坡度很大,向上延伸,地面布满了碎石和垃圾,行走异常困难。贾克斯走在最前面,用扫描仪和照明灯探路,并不时低声安抚着情绪激动或体力不支的幸存者。莱娜则走在队伍中间,她手中的共鸣之石散发着微弱的蓝光,似乎真的能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那些靠近她的幸存者,情绪明显要稳定一些。卡西安则断后,警惕地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同时强忍着伤痛,尽量不让自己倒下。
这是一段漫长而压抑的旅程。通道里死寂无声,只有脚步声、呼吸声和偶尔的啜泣声在回荡。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害怕任何一点意外的声响。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贾克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快到了!我看到出口了!”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被几块巨大金属板部分遮挡住的出口。外面透进来的,是 Siltport 特有的、被工业废气和光污染染成灰黄色的夜空。
贾克斯小心翼翼地移开一块金属板,向外观察。“安全…这里好像是一个废弃的货运中转站的地下月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顶棚,暂时不会被飞行器发现。”
卡西安示意大家保持安静,自己先探出头观察了一下。确实如贾克斯所说,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半地下的废弃货运站,到处是生锈的铁轨、废弃的车厢和堆积如山的垃圾。高大的金属顶棚遮蔽了大部分天空,只有边缘处能看到外面的城市夜景。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垃圾腐烂的味道。
“先在这里休息,”卡西安做出决定,“找个隐蔽的地方,清点人数,检查伤势。”
他们将幸存者们引导到一个月台下方相对干燥、隐蔽的角落。贾克斯立刻开始用他有限的医疗设备为伤势较重的人进行紧急处理。莱娜则默默地坐在人群中,共鸣之石的光芒如同微弱的灯火,给予着无声的安慰。
卡西安则靠在一根锈蚀的柱子上,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开始思考眼前的困境。
他们成功逃离了工厂,救出了这几十名幸存者。但接下来呢?如何安置他们?如何获取食物和水?如何躲避罗索家族更加疯狂的追捕?
这些幸存者大多是普通人,即使有一些拥有微弱的“特殊能力”,也早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形成战斗力。带着他们一起行动,目标太大,速度太慢,几乎等于自寻死路。
但把他们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卡西安做不到。他们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是他们拼死救出来的同胞。
责任感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了他的肩上。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如此强烈的无助和迷茫。
“卡西安…”莱娜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小块他之前找到的应急食品,“吃点东西吧。”
卡西安看着女孩清澈的眼睛,接过食物,机械地咀嚼着。
“我们…该怎么办?”莱娜轻声问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忧虑。她似乎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困境。
卡西安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避难所,一个能够容纳所有人的地方。还需要食物、水、药品…以及…找到更多的盟友。”
“盟友?”莱娜疑惑。
“对,”卡西安点头,“还有…”卡西安看向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的幸存者,“他们也需要希望。我们需要告诉他们,反抗还没有结束,他们不是孤单的。”
但这谈何容易?在这座被黑暗笼罩的城市里,哪里还有安全的避难所?哪里还有可以信任的盟友?
就在这时,贾克斯走了过来,脸色凝重。“情况不太好,卡西安。很多人严重脱水和营养不良,还有几个伤势感染了,需要立刻用强效抗生素…我们携带的药品根本不够。”
卡西安的心沉了下去。现实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
他看着眼前这群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幸存者,看着身边同样忧心忡忡的莱娜和贾克斯,又想到了外面那张正在收紧的、由玛维亚·罗索编织的死亡之网。
废墟之下,微弱的灯火摇曳。希望似乎从未如此渺茫。
但卡西安知道,他不能倒下。他是守望者,是肩负着古老盟约的人。即使在最深的黑暗中,他也必须找到那条通往黎明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的道路。
他深吸一口气,站首了身体,眼中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
“贾克斯,”他说道,“扫描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可用的通讯节点,哪怕是旧的、不安全的。我们需要冒险…联系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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