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成上市冲刺夜

林诚的钢笔尖在《股权激励计划书》上洇开墨迹，台灯的光晕将签字页上的“林诚”二字放大成扭曲的阴影。会议室的落地窗映出陈志远嘴角的冷笑，窗外霓虹在夜色中晕染成血色光斑，将“天成集团上市筹备倒计时3天”的电子屏照得忽明忽暗。

“林总监，这份分红协议还需要您签字确认。”赵宏宇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刃，将文件夹推向会议桌另一端。林诚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的翡翠扳指在反光，那是上周在澳门赌场赢下的战利品——根据周婷提供的海外账户流水追踪显示，扳指内侧刻着的编号与某离岸公司股权登记表一致。

苏明慧突然推门而入，发梢还在滴水。她将U盘拍在林诚面前时，林诚闻到她袖口残留的消毒水味——三十分钟前她刚从医院逃出来，打点滴的右手还贴着渗血的胶布。屏幕亮起的瞬间，林诚看见赵宏宇电脑备份文件里赫然列着“海外并购资金流向图”，最后一笔转账竟指向陈志远女儿在开曼群岛的私人账户。

“伪造股东签名就能套现十亿？”苏明慧将司法鉴定报告甩在桌上，纸张撞翻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在《上市方案可行性分析》上洇开，像极了林诚记忆中三年前某子公司排污口翻涌的黑浪。陈志远用纸巾擦拭文件的手指停在半空，林诚看见他虎口的茧——那是常年握枪的人才会磨出的痕迹。

赵宏宇突然抄起裁纸刀抵住苏明慧咽喉。寒光闪过时林诚想起律所被除名的那天，陈志远也是这样用钢笔挑起他的下巴：“林律师，你太爱较真了。”此刻会议室的智能安防系统却毫无反应，林诚摸向西装内袋的录音笔，突然发现电池盖下粘着的微型GPS定位器——上周装在陈志远车里的追踪器竟被调换了位置。

整层楼陷入黑暗的瞬间，林诚扑向紧急报警按钮。掌心触到金属外壳的刹那，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应急灯亮起的惨白光线里，赵宏宇瘫坐在地，太阳穴插着染血的裁纸刀，而苏明慧正颤抖着掰开他的手掌——掌纹间夹着半块碎裂的翡翠扳指，断面锋利如手术刀。

“他死前发送了加密邮件。”苏明慧举起还在闪烁的手机，屏保是某家瑞士银行的登录界面。林诚的瞳孔骤缩，屏幕上跳动的账户余额精确到小数点后八位，数字末尾的三个零让他想起上周查到的离岸公司报表——那些用隐形墨水填写的数字，正是在紫外灯下显现的巨额资金流水。

陈志远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时，林诚正用领带裹住受伤的手腕。鲜血浸透灰蓝色布料，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痕迹。董事长室的门虚掩着，漏出刺鼻的雪松香水味，与五年前处理农民工欠薪案时闻到的消毒水混合着福尔马林的气息重叠。

“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陈志远将红酒杯放在红木办公桌上，转身时领针闪过幽蓝微光——那是只有政府特勤人员才会佩戴的反跟踪定位器。林诚注意到他西装翻领上的暗纹，放大镜观察下会是天成集团股权架构图的缩略图，每个节点都精确对应着受贿官员的姓氏首字母。

监控录像显示林诚在案发时有17分钟不在场证明，而这17分钟恰好覆盖了赵宏宇死亡的时间段。林诚的辩护律师递来法院传票时，传票背面用铅笔写着“07:15 停车场监控故障”，那是苏明慧用口红写的密信——她趁陈志远去洗手间的间隙溜进监控室，发现那天早晨的存储硬盘被打上了海关封条。

郑天宇约见林诚的咖啡厅位于金融街地下三层，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地下管网特有的铁锈味。这位亦正亦邪的监管官员转动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梗，突然压低声音：“你猜陈志远为什么要在上市前夜杀人？”茶叶梗在杯底敲击三下，节奏对应着证监会稽查组的暗语。

林诚的手机在桌面震动，匿名号码发来一段视频。画面里陈志远正在焚烧文件，火焰跃动中隐约可见“股权代持协议”字样。肖像画背后的保险柜编号与天成集团年报里的资产清单序号吻合，这个发现让林诚想起苏明慧说过——陈志远书房暗格的密码是他二女儿的生日，而那个日期正是某次重大安全事故的纪念日。

当林诚第五次修改遗嘱时，苏明慧推门进来。她换了新发型，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换成了刻着摩斯密码的钛合金配饰，翻译过来是“08:30 基金会账本”。窗外晨光刺破乌云，林诚看见她脖颈间若隐若现的勒痕——那是昨天从赵宏宇魔掌下逃脱时留下的印记。

证交所的开市钟声即将敲响时，林诚将存有关键证据的U盘塞进消防栓。陈志远举杯敬酒的身影在香槟塔折射出扭曲的光圈，他身后的落地窗外，三架无人机正悬停在数据交易中心上方。林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了法学院教授的话：资本的血腥味，从来都是用合法的外衣包裹着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