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集团总部顶层的玻璃幕墙折射着正午的刺目阳光，林诚站在会议室磨砂玻璃门外，指尖无意识着公文包里的U盘。三天前他在周婷的保险柜里发现的加密文件，此刻正在他西装内袋发烫——那是赵宏宇与境外资本往来的邮件记录，时间跨度恰好覆盖近三年财报异常期。
"小林啊，进来吧。"陈志远的声音从门缝里渗出，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董事长办公室的檀木办公桌上，鎏金镇纸压着《上市公司治理准则》，旁边却立着个造型古怪的青铜貔貅摆件，獠牙正对着门口方向。
会议室里飘着现磨咖啡的苦香，七位董事的座位呈扇形排布。林诚注意到赵宏宇的位置空着，茶几上那杯蓝山咖啡己经凉透，杯沿残留着半枚指纹状的褐色污渍。
"关于销售中心提成制度改革......"财务总监赵宏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林诚猛然转身，看见对方倚在门框上，深灰色定制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镀金钢笔——那是天成集团高管才配发的"忠诚信物"。
"赵总来得正好。"林诚将U盘插入会议室主机，投影幕布瞬间亮起。画面里赵宏宇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王经理，你女儿下学期的国际学校赞助费，我让财务部打到你瑞士账户了......"
空气骤然凝固。董事们交头接耳的嗡鸣声中，林诚点开第二段音频。这次是女声的啜泣："赵总，我丈夫的工伤认定书被压下了对吗？他说如果我不签竞业协议......"画面晃动间，隐约可见办公桌抽屉里露出的现金捆扎带。
"伪造！这是恶意剪辑！"赵宏宇突然暴喝，右手重重拍在会议桌上。鎏金镇纸应声而落，在波斯地毯上滚出沉闷声响。林诚余光瞥见监控探头闪过红光，突然意识到什么。
"既然赵总质疑证据真实性，"他从容按下暂停键，"不妨看看原始数据。"投影幕布切换成代码界面，红色箭头正指向音频文件的哈希值校验结果，"司法鉴定所昨晚出具的报告显示，这段录音未被篡改。"
董事会瞬间哗然。技术董事老周推了推金丝眼镜："赵总，你电脑里的录音软件安装记录......"
"临时工误操作！"赵宏宇突然掀翻座椅，皮质扶手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他掏出手机正要拨号，林诚己抢先按下手机快捷键——那是苏明慧教他的反追踪程序，三小时前刚破解了赵宏宇的海外通讯线路。
刺耳的警报声中，会议室灯光骤亮。林诚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实时定位地图：赵宏宇的司机此刻正驾车驶离园区，后备箱隐约露出印着"顺丰速运"的银色箱子。
"看来有人要赶在董事会结束前转移证据。"林诚转身面向沉默的董事们，"根据《公司法》第151条，我提议立即成立特别调查组。"
陈志远端起骨瓷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汤在杯口荡起涟漪。这个动作让林诚想起七小时前在董事长别墅看到的场景——保险柜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本不同姓名的护照，每本签证页都盖着开曼群岛的入境章。
"我反对！"赵宏宇突然扯松领带，脖颈青筋暴起，"林诚，你以为自己真是正义使者？"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沓文件砸在桌上，"看看这个！"最上方的《员工手册》复印件里，夹着张泛黄的收据——正是林诚母亲三年前住院的缴费单。
会议室温度骤降。林诚想起上周母亲出院时，护士站无意间说漏的"神秘人结清全部费用"。当时他以为是匿名捐赠，此刻看着收据上赵宏宇的电子签名，胃部突然抽搐。
"用家人要挟算什么本事？"苏明慧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会议室后排，黑色职业装衬得眉眼如刀，"需要我提醒赵总吗？《刑法》第253条之一，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
"够了！"陈志远重重放下茶杯，裂纹在骨瓷表面蛛网般蔓延。他起身时，袖扣在灯光下闪过冷光："今晚八点，我要看到完整的调查报告。"这句话看似平静，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出弦外之音。
散会后，林诚在洗手间镜前反复检查衣领。赵宏宇最后的威胁还在耳畔回响："你妹妹的留学担保人，是我。"镜面突然映出背后人影，他猛然转身，只看见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在黑暗中明灭。
回到地下停车场，林诚的特斯拉警报突然尖啸。后视镜里，赵宏宇的黑色奔驰正缓缓倒车，车头几乎贴上他的车门。车窗降下半寸，露出半张扭曲的脸："听说你妹妹喜欢迪士尼？"引擎轰鸣声中，林诚看清对方手里举着的，是妹妹最爱的艾莎公主玩偶。
凌晨两点的办公室，林诚将二十三份文件摊在防弹玻璃桌上。苏明慧正在比对银行流水，突然指着某行数字："赵宏宇的离岸账户每月固定向这个基金会汇款。"她调出基金会官网，首页赫然是天成集团捐赠仪式的照片，陈志远与某退休高官并肩而立。
"看这里。"林诚放大画面，陈志远西装第二颗纽扣处，隐约露出微型摄像头反光。他想起上周董事会上，这位董事长总在不经意间调整领带——现在想来，那或许是在调整摄像头的拍摄角度。
窗外传来洒水车的音乐声，林诚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抓起外套冲向地下车库，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实时监控画面：赵宏宇的奔驰车正驶向城郊某仓库，车牌显示属于天成旗下物流公司。
仓库铁门在液压声中升起，刺鼻的酸味扑面而来。成箱的茅台酒堆成小山，箱盖上贴着"员工福利"的标签。林诚用强光手电扫过货架，突然定格——某箱酒的防伪码处，贴着张泛黄的支票存根，金额栏写着"3000万"，收款方正是赵宏宇控股的离岸公司。
"惊喜吗？"赵宏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诚抬头看见安全通道的应急灯亮着，男人正倚在防火门上把玩打火机："这些'福利酒'的发票，三年间从没出现在财务系统里。"火焰舔舐着打火机金属面，映得他眼窝深陷如鬼魅。
林诚突然笑了。他掏出手机，解锁屏保是妹妹在迪士尼乐园的笑脸："知道为什么选今天行动吗？"他点开实时监控APP，画面里赵宏宇的奔驰车正缓缓驶入地库，"迪士尼闭园后，所有储物柜会自动开启——就像某些人以为能永远藏匿的秘密。"
刺耳的刹车声中，仓库顶棚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林诚扑向最近的酒箱，防弹玻璃在身后炸裂成蛛网。飞溅的玻璃碎片中，他看见赵宏宇惊恐的脸——这个永远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男人，此刻终于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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