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
他蹲下来唤了一声,沈染抬头看着他,漆黑的鹿眸空荡荡,脸上还有干枯的血迹。
地窖内的烟雾越来越大了,火光明明灭灭,映着他们的脸。
谢厌离脱下玄色外衣罩着她,托着膝盖抱起,脸色沉沉走出地窖。
沈染一首没说话,只是吸着气,把头埋在他臂弯,那双满是血的小手紧紧攥住他后背的衣服。
她在发抖。
玄戈终于赶了过来,瞧到沈染的模样,吓了一跳,“该死的。”
“殿下,您没事吧?”
沈染没说话,只是攥住谢厌离衣服的手更紧了。
“把地窖的火灭了,这两具尸体拖回军营。”谢厌离的嗓音前所未有的寒,凤眸像淬了冰,抱着沈染下山。
他们没回军营,谢厌离把她带到鹿城的一处别院。
这是他很早之前买下来的,他没住过,只请了几个家奴打理。这是第一次来,便是带着沈染。
他本想把沈染放床上,但她的小手攥得他很紧,便坐在床边就这样抱着她。
过了半晌,轻抚了抚她的脑袋,低声道:“公主。”
沈染这才抬起头来,干干的眸子忽然变得,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谢厌离从没见过那么多眼泪。
她好像一碰就碎的瓷器,咬着唇哭,压着嗓音抽泣。
本来他最厌烦这种脆弱,但看到沈染,只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攥住了他的心脏。
明明杀敌都不眨眼的人,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拭着她的泪。
过了许久,她才停了哭声,打了一个哭嗝。
再抬头,一眨不眨看着谢厌离,嗓音又软又哑,“我杀人了,好多血,我好害怕。我以为你找不到我,我开不了地窖的门……”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看到手上的血迹,又咽了口唾沫,有些惊恐。
谢厌离按住了她的手,她眼巴巴看着,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只听他低声,极尽温和地道:“公主比我厉害多了,我第一次杀人,还把自己关着了两天。”
沈染愣了愣,没信,“你……怎么可能?你就是骗我的。”
“当年我西岁。”
谢厌离拿了手帕,帮她擦着手上的血,冷萧的脸比以往都有温度,“有人想抓我,他没把一个孩子的武力放心上,然后被我用腰带勒死了。”
他慢条斯理地擦干她指甲上最后一点血,说:“杀死了我才知道害怕,关在房内两天,不吃不喝。”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沈染的眸光清凌凌,逐渐从恐慌中缓了过来。
谢厌离又拿了新的帕子帮她擦脸上的血迹和黑灰,力道很轻,看着她,嗓音缓缓,“当年还没建国,许是乱世之中,有人想抓了我要挟家父,反了皇上。”
沈染听得揪心,但谢厌离的语调风轻云淡,“要是被抓住了,家父也不会救臣,公主看不到臣了。”
“杀坏人没错,公主唯一失策的是,杀得太快,便宜他们。”他把帕子放到一边,似乎很轻巧地就把沈染心结解开。
本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小公主,但这后面的日子注定不平静。
他想起身给她倒点润喉的茶,但沈染扁了嘴,忽然就搂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走。
惊魂未定,还有很多事想问,现在却问不出口。
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了:“那些人得了皇后的令,沈柳依没想杀我的,皇后好坏,以前就欺负我的母妃。”
“羽林卫也坏,一点都不如苍龙卫。”
“我浑身都好痛,一定是被石子磕到了。”
“我还好饿,晚饭都没吃,他们不但想杀我,还不给我吃饭,还想欺负我。”
说着,似乎又想掉泪珠子了。
娇娇软软的人儿有说不完的委屈,谢厌离竟然一言不发,沉默地听她絮絮叨叨,好像有无尽的耐心。
他像山般安稳,让她靠着。
过了许久,沈染趴在他身上睡着了,谢厌离才将她放到床上,出了门。
刚还有几分温度的人,又变得冷戾疏离。
苍龙卫早就在门外候着了。
“回军营。”
玄戈点了点头,又顿了顿,“那主子,公主她……”
“先让她在这里修养,剿匪后再接她回来。”谢厌离眸色沉沉,浑身的戾气比以往更浓。
……
沈染醒来就看到一桌子的菜肴,吃完又睡,再醒来己经是第二天。
家奴给她放了水,沐浴更衣,昨天的惊魂未定才褪去。
忽然想起今天是谢厌离剿匪的日子,立刻出门。
“殿下,将军让我留在这里保护您。”门外,一个穿着暗卫服的高大男人向她行礼,“卑职玄冥,见过殿下。”
谢厌离的暗卫不止玄戈一个,沈染曾经在苍龙卫见过这人,只是他为人沉默寡言,不如玄戈热情,便不太熟悉。
“谢厌离呢?”沈染低声道。
玄冥:“主子去剿匪了,殿下若觉得烦闷可出外走动,卑职会确保您安然无恙。”
许是怕她因为昨日的事留下阴影,玄冥表现得很稳重。
沈染有很多话想问,也不想闷在屋内,便出外走走。
“这是谢厌离的屋子吗?”
沈染问了,玄冥便答:“是。”
“谢厌离有没有对那些羽林卫做什么?”
本只是随口一提,玄冥却顿了顿,道:“羽林卫急着邀功,都在剿匪中,为民牺牲了。”
沈染镇住。
剿匪今天才开始,谢厌离早就围得他们弹尽粮绝,苍龙卫都不会有事,羽林卫怎么会……
她猛地回过神来。
是谢厌离把他们都处理了。
玄冥瞧到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明白了,低声道:“殿下不必多想,这些羽林卫跟着皇后作恶,贪污官银,平时欺压百姓的事没少干,主子早就想对他们下手。”
“主子行事可能狠厉一些,但他对百姓是好的。”他还暗戳戳给谢厌离说好话,生怕沈染惧了谢厌离。
沈染听得心惊,“这样不会有问题吗?他们是皇宫里的亲卫,之前都没人敢动他们。”
玄冥:“主子自有安排,殿下无须忧心。”
这样做当然风险很大,但昨晚为了救沈染,己经得罪太多羽林卫,不灭口苍龙卫会被抓住把柄。
这些事就不必让沈染知道了。
沈染心事重重,瞅了玄冥一眼,知道他没有玄戈好糊弄也没再问。
但她大概能猜到一些,又不愿多想。
不远处聚集了很多人,似乎有什么热闹。
她本就是活跃的性子,就算不开心了也不会憋着自己,也凑上前看。
城楼上好像挂了什么东西,她抬头,看清后,眼睛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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