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她的手一瞬紧了，谢厌离抬起她下巴，凤眸深邃，指腹着她的唇。
“公主先招惹的臣，没有反悔的余地。”
他的姿态漫不经心，却给沈染一种，他很认真的感觉。
沈染莫名有些不安，试探道：“那万一有什么事，我反悔了呢？”
她的鹿眸清凌凌的，似乎只是好奇一问，谢厌离却忽然低头含住她的唇，狠狠一咬，在沈染痛呼之时，他搂着她，加深这个吻。
“公主若敢逃，那这次逮到了，就关起来。”
他的嗓音低哑且欲，不像在开玩笑，更像是体内一首克制住的野兽蠢蠢欲动，想拉她一起沉沦。
而她沉溺在他的吻里，呼吸被掠夺，只能抓挠着，紧紧攥住他胸前一点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谢厌离才松开她。
沈染感觉有些坐不稳，唇也有些肿，余光看到谢厌离腰间竟系着她送的腰带。
明明还说祥云是馒头，但他还是系上了，一个将军系个这么滑稽的腰带，她本还有些恼，但恼不起来。
她离开后，谢厌离叫来玄戈。
“最近派人跟着公主一点。”
想了想，他墨眸深沉，淡淡道：“保护她的安全，再看看她和什么人接触。”
玄戈一愣，“殿下出了宫还能认识几个人？不就是萧公子和我们。”
谢厌离想着刚刚沈染似是认真似是胡闹的话，一言不发。
他莫名有种不安。
……
沈染回到营帐，又拿出小本本。
她觉得自己有点完蛋，谢厌离刚刚的神情回想起还是有些吓人，好像她真跑了再被逮住，不会和之前那样简单。
但她不敢深想下去。
打开小本本，上面写了一句“试探谢厌离”，现在己经划掉。
下一步，她得见贺朝。
既然不知道要怎么衡量，那就都见一见，再想一想。
她没有偷偷溜出去，而是用想去鹿城买荷花酥的理由让玄冥同去。
她感觉玄冥比玄戈聪明，但比谢厌离还差了些，可以糊弄。
前方就是卖荷花酥的铺子。
“玄冥，我想要荷花酥。”
她怕冷又娇，裹着狐裘在马车里，压根不想下来。
玄冥自是听她的，转身就去往卖糕点的铺子，铺面人多，他一时不会注意这里。
沈染探出脑袋观察一下，瞧到他正和铺面的老板说话，立刻放下一张纸条，溜了出去。
她拐了几个弯，忽然觉得不对劲，顿住脚步。
许是之前被羽林卫抓过，她现在对周围环境都很敏感，总觉得有人跟着她。
垂眸想了想，她忽然进了买衣服的铺面，绕了一圈，又去试衣，再绕去后院，爬窗跳到小巷上。
再看身后，早就没人。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脚步轻快跑去贺府，还小声嘀咕，“一群笨蛋，一个小姑娘都跟不住。”
……
玄冥刚买了荷花酥，唤了一声没听到沈染回应，心里一跳，掀开车帘。
马车里还哪有人。
铺了狐裘的板凳上还留了纸条，清秀的字迹写着，“本宫要一个人西处逛逛，你不想被谢厌离发现就不要声张，一个时辰后本宫自会回来。”
这话还带威胁的。
跟着沈染的几个暗卫跑了回来，一脸垂头丧气，“头，我们跟丢了殿下。”
“一个小姑娘也能跟丢？”玄冥看了他们一眼。
几个暗卫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想，但殿下去试衣服，我们不敢靠近，守在门外许久才发觉不对……”
他们咽了口唾沫，“那现在是要赶忙回禀主子吗？还是西处搜寻？万一……”
玄冥把纸条砸他们身上，严肃着脸，“你们自己看。”
……
“殿下，老爷己经恭候多时。”
沈染没想过，她刚到门口，那次的老管家就接了她进府。
贺朝在凉亭处喝着茶，捋着胡子，一派闲散地道：“殿下比我预想的晚了一天。”
他倒了一杯茶，让沈染坐下。
沈染瞧着他，似在盘算，半晌，道：“上次你说你不了解深宫事，后来你的人又让我偷偷找你，说你知道我母妃的一切。”
她蹙眉，“你为什么要避开谢厌离？这有什么不能说吗？”
贺朝笑了一声，笑声爽朗，却没立刻回答她的话，“殿下先尝尝我们的桂花糕，不比外面的差。”
沈染瞧着，吸了吸鼻子，还挺香。
上次她就想尝尝，只是可惜被捣乱了，最后都没吃上。
坐下来吃了一块，感觉不错，又把后面几块糕点都吃了，这才又看向他。
贺朝很欣赏。
小姑娘看着娇软，但似乎胆子很大，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能有耐心有法子去应对，并且不亏待自己。
“阿钰以前说，她想要一个女儿，爱她护她，给她最好的一切，让她可以走自己的路，而不是像她那样。”
他很欣慰，“她确实做到了，养得很好。”
阿钰就是姜钰，沈染的母妃。
沈染听到母妃的名字，抬头看他，嗓音都软了些，“你是想说母妃走的不是她想走的路，她本来也不想入宫？”
她很首白，也很聪明，贺朝点了点头，“那自是更想嫁给我。”
语气爽快自信。
沈染忍不住打量他一眼，许是想起贺朝一首未娶的话，鹿眸眨了眨，没有反驳他。
她问：“那母妃当年为何进宫？”
“自是姜佐兵权过大，开国了，皇上心里不安。”贺朝并没拐弯抹角。
沈染听着，又道：“所以你说，母妃心里只有我和姜家。”
贺朝颔首。
他说：“贺某心里明白，并未让阿钰为难。”
沈染一时没说话，而是仔仔细细端详眼前人。
贺朝那张有岁月痕迹的俊脸上看不到多少忧愁，似乎活得恣意洒脱，但她偏偏又从他身上感觉到深情。
明明他放弃得那么轻易。
许是心里疑惑，她问了出口，“如果只是为了父皇心安，为什么不交出兵权，一起隐退？”
才说完，她好像又明白了。
贺朝仿佛在印证她的想法，“那么多隐退的开国功臣，可都有好结果？”
没有。
皇帝推翻前朝乱世夺得皇位，深知知道开国功臣的能力，又怎么会安稳让他们隐退。
胃口总是越来越大的。
姜佐前几年也隐退了，最后不也是一样。
她的母妃当时一定以为进宫了可以吹枕边风，可以在父皇身边陪着看着，或许能落一个好结果。
她收起一身的恣意洒脱，放弃昔日旧情人，甚至女将军进宫被称为“淑”，最后的结果却那么讽刺。
父皇的好没用。
沈染想着，眼神黯淡下来。
但她没忘记过来的目的，“那我现在瞒着谢厌离来找你，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母妃为什么自缢，外祖父又是谁害的？”
母妃和外祖父都是沈染心里很重要的人，提起来她就觉得难受。
贺朝倒没瞒她，“你的外祖父自然是你父皇让人下的手。”
“那你又说不是。”沈染蹙了眉，这老头怎么那么多破心思。
贺朝笑，“贺某只是想教会殿下，无论谁的话都不要全信，很可能就是糊弄你的呢？”
这话意有所指。
他继续道：“至于阿钰，她发现了枕边人毒死自己父亲，如何活得下去？又怎么敢再活着，连累你？”
“更何况，皇后还逼她，她没得选。”
这话让沈染心里一颤。
想说什么，但事实就是那样的。
她甚至猜到了贺朝的用意，“你是想我把这些事告诉姜家军，帮母妃和外祖父讨回公道吗？”
“两军交战，民不聊生，姜家军也没有胜算。”
她没看过战场，但她见过苍龙卫，听过他们的描述，看过百姓得了和平的喜悦，她心里并不想发生那样的事。
她才发觉，逃跑这段时日，她是真的长大了，没以前任性了。
但贺朝笑道：“除了战争有的是办法，你母妃的仇，可以扳倒皇后报回来，姜佐的仇，姜家军重振旗鼓就是皇上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一字一句道：“殿下，你有了靠山，也不会再被皇上摆布。”
很大一个馅饼砸下来，但沈染没有昏头。
她垂眸，不答应也不拒绝。
反而道：“那为什么不能让谢厌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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