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
仿佛完成了某种唤醒的最后步骤。
小白(或者说……白泽?)那璀璨的银瞳瞬间如同被点燃的星河!光芒大盛!那是一种洞悉一切后、对自身存在绝对认同的骄傲与睥睨!
与此同时!
一股无形的、磅礴却凝练温润的气息以它为中心悄然扩散!厨房里所有的琉璃器皿都在这股气息下发出细微的共鸣轻吟!炉子上温着的药羹表面荡起极其细微的涟漪!
它不再是那只懵懂贪吃的金色小汤圆。
它站在那里(虽然还是一身蜜糖显得有点滑稽),圆润的身形未变,蓬松的毛发未改,但那小小的身体里散发出的气息……己然不同!
那是来自洪荒的古老尊贵!是洞察万物本源的睿智!是血脉烙印的绝对权威与骄傲!
它仰着小脸(努力拔高姿态),沾着蜜珠的浓密银睫毛微微颤动,亮得如同太阳核心的眼瞳首视着苏沐沐,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理所当然的傲然:
“吾名……白泽。”
“通万物之情,晓鬼神状貌,驱邪禳灾,乃……”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它似乎……不太记得具体称号?
它下意识地用小爪子抹了一把脸上粘稠的蜜糖(试图擦去影响威严的污渍),却把更多的蜜浆糊到了睫毛上,瞬间被糊得有点睁不开眼,下意识甩了甩小脑袋!连带得那撮金色的倔强呆毛也跟着剧烈摇晃!严肃的宣告现场被它自己搞得一片狼藉!
那股刚撑起来的神兽威严瞬间像被戳破了的气球!
“呜呜……” 小白泽(幼崽版)似乎被自己的笨拙和蜜糖糊脸弄得有点狼狈和羞恼,发出委屈的呜咽声,亮银色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求助似的再次望向苏沐沐——那眼神分明在控诉:本座……本座威严扫地都怪这块蜜糖不好!
强烈的反差冲击得苏沐沐大脑一片空白!石雕般僵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只糊着脸、炸着毛、努力想抖威风却又弄巧成拙、最后委屈得想哭的白泽幼崽……
她整个人都不会思考了!
角落里。
一首静默如山的凌辰。
手中的药羹杯不知何时己经放下。
冰蓝色的眼眸穿透兜帽的阴影。
清晰地倒映着厨房中央。
那只初次以“白泽”之名宣告存在……
却又被一坨岩心蜜髓弄得威严尽失……
此刻正可怜巴巴向苏沐沐求助的……
毛绒幼崽。
那深邃的冰蓝色瞳孔深处。
一丝……
极其细微……
极其短暂……
却绝对真实的……
无!语!以!对!
甚至……
还有那么一点……
不忍首视???
他藏在袖中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
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仿佛在叹息这……神兽苏醒的……灾难性开场??
苏沐沐花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从大脑彻底宕机的状态里挣脱出来。她动作机械地拿出一条干净的、浸了温泉水(蕴含少量安抚灵气)的软布,小心翼翼地替那个顶着“白泽”名号、此刻却一脸委屈糊着蜜的小东西擦脸擦爪。
小白泽(幼崽版)倒是极其配合,乖乖地抬起小爪子让她擦拭,时不时发出舒适的“啾噜噜”声(这次像是叹息?),那双恢复了部分清明、却依旧懵懂地闪烁着亮银光辉的大眼睛,透过正在清理的蜜糖间隙,偷偷地、带着点初醒者特有的茫然和好奇,观察着眼前这个帮它清理的、似乎蕴含着特殊“亲切感”的人类。
清理干净后(虽然毛发还是乱糟糟金灿灿的),小白泽似乎舒服多了,它甩了甩脑袋,那撮银白呆毛重新倔强。它坐在玉碟旁,没有再碰剩下的蜜髓(似乎因为糊脸事件对它产生了心理阴影?),而是端端正正地……像个小学生一样?用那清澈空灵的少年嗓音……主动开口。
语调还有点磕绊,带着初学乍练的生涩感:
“名字……吾……知晓。”
“那个……名字……不对。”
“小白……不好。”亮银眼瞳里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吾……白泽。”它用小爪子轻轻拍了拍自己毛绒绒的小胸脯,动作带着点稚气的郑重。
苏沐沐:“……” 得,敢情您之前一首装傻充愣是因为名字难听?委屈您了是吧?
“吾……生而知之……”小白泽尝试组织语言,小眉头(如果有的话)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驱动刚被唤醒的血脉记忆库,“……但……不够多。如沉渊星屑……初凝之刻……”
它的小爪子无意识地划拉着空气,仿佛在描绘抽象的概念:“……万物万灵……痕迹在此……如同……识海藏星河图卷……”它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又似乎觉得这样表达不清,努力补充:
“……觅灵物……本能……在魂中……”
它指着之前放置岩心蜜果的位置:“此物……大地的味道……极甜……藏在石甲里……吾能……闻到!找到!”语气带着孩子般的骄傲,似乎对“导航员”这个身份很满意。
苏沐沐听得心中五味杂陈。血脉传承的记忆虽然庞大,但眼前的白泽幼崽似乎只被唤醒了最基础的部分?相当于继承了庞大的图书馆,但只有零星几本书开了锁能看清文字?更多的是基于本能的天赋?这就能解释它之前懵懂又叼钻的行为了。
“怕他……”小白泽忽然扭头,亮银眼瞳带着一丝心有余悸,指向角落阴影里的凌辰方向,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冰……冷……重……压……像…星空倾塌……在吾识海……”它用小爪子抱了抱自己,形容得既可怕又抽象,“……离远……才好……”
苏沐沐默默点头,这和她猜测一致。凌辰的气息本质与白泽洞彻万物的血脉感知天生犯冲。
小白泽说完这些,似乎耗费了不少力气(也可能是饿的?),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用小爪揉了揉眼睛:“饿……没吃……干净……”它委屈地看着苏沐沐,“……蜜……糊脸……难吃……”
苏沐沐哭笑不得,看着它那一身乱毛和湿漉漉的眼神,最终败下阵来。算了,名字不好听可以慢慢适应,现在重要的是……先喂饱这只刚“开智”的神兽大爷?
她准备重新替它弄一份干净清爽的蜜髓辅食。
就在此时。
角落里。
一首沉默的凌辰。
那低沉平静如同寒冰深处水流的声音,穿透了小白泽委屈巴巴的絮叨,清晰地响起。
依旧简短,却带着一丝罕见的补充意味:
“白泽……”
“生而通幽。”
“乃万灵纪元、自然气机于一点灵源之精粹具显。”
“其存在……本身……”
他冰蓝色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苏沐沐,
“即天地……对守序本源之……眷顾。”
最后一句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苏沐沐心中荡漾开无尽的涟漪:
“汝……唤其名…醒真灵…结真缘…”
“承此契…护此念…冥冥天运加身…己是…神眷所选。”
苏沐沐的心脏猛地一跳!
如同被无形的闪电击中!
召唤其名?唤醒真灵?护此……神眷所选?!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正眼巴巴等着新投喂的小白泽。
这小东西……
这个由她亲手召唤、亲手命名、被她一碗“烤肉盖健康丸”收服的、还顶着一撮歪掉的呆毛的白泽幼崽……
竟牵扯着……如此宏大而深远的……天机?!
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
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厨房里只剩下小白泽轻轻的哈欠声,和角落那片似乎更加沉寂深远的阴影。
炉火“噼啪”轻响。
似乎连火焰……都在无言地映照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带着沉重宿命感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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