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纱城的初夏像被蜜酒浸泡过,空气中浮动着慵懒的花草甜香。“炙火小厨”后院的葡萄藤架下新结了几串青果,阳光穿过叶隙,在青石板上洒下细碎的光斑。小艾正拿着鸡毛掸子扫柜台,嘴里却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目光不时瞥向窗外湛蓝的天空,脸上是藏不住的雀跃。老张师傅擦拭着心爱的炒锅,锅面亮得能映出人影。连赫尔松老伯那只总爱在厨房门口打盹的小土狗旺财,今日都格外有精神,尾巴摇得如同风车。
后厨门帘被猛地掀起!苏沐沐端着个大木盆走出来,脸上洋溢着初夏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声音清脆得能敲响瓷碗:“喂!别擦啦!别洗啦!”她把木盆往院中石桌上一墩,里面小山似的堆满了刚运来的新鲜木炭,炭条乌黑发亮,散发着松木特有的清香。“收拾家伙!拉上旺财!咱们去青霞溪边——烤肉!!!”
“哗——!”小艾瞬间扔了鸡毛掸子,尖叫着扑上来:“烤肉?真的烤肉?!老板娘您终于想起被您抛弃的烟火道了吗!!”老张师傅老脸笑成了菊花褶子,一边擦手一边点头:“好!好啊!早该去松快松快了!”小土狗旺财似乎听懂了“肉”字,围着木盆疯狂转圈,尾巴快摇断了。
角落的专属石桌边,那深灰色的身影似乎也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喧闹感染,兜帽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小白泽更是如同炮弹出膛!瞬间从窗台上它打盹的软垫里(上面还蹭了点昨天偷吃的果酱)弹射出来!圆滚滚的身子撞开几缕飘落的藤蔓嫩叶,“嘭”一声精准落在木盆边缘!亮银色的眼瞳瞪得像铃铛,小爪子激动地拍打着一根粗木炭:“啾!啾啾!肉!吃!烤!香香!”小嘴开合,哈喇子几乎滴到炭上。
“就知道吃!快干活去!”苏沐沐笑着伸手,把趴在炭堆上意图不轨的毛球扒拉下来,塞给它一个小竹篮,“看见溪边那丛‘彩椒’了吗?红的、黄的、橙色的全摘回来!还有那片野葱,叶子要嫩!”她又指挥老张和小艾,“张叔,炉子铁架还有那箱子家伙什都装上板车!小艾,带他们几个伙计,去后院冷库搬货!”
冷库里,早己备好今次团建的核心弹药:
主炮·神级肉盾: 整扇精选“北麓寒牛”带骨肋排(自带霜降油花)!两大块“铁鬃霜猪”雪花梅花肉(筋肉间天然嵌满雪花脂肪)!几只处理干净的“云纱嫩蹄鸡”(皮薄肉嫩自带果木香)!全都被提前用苏沐沐特配的秘制酱汁浅腌一夜,散发着迷离的椒麻辛香与隐隐的果木甜味!
副火力·鲜灵突击: 几筐串好的山珍拼串(肥厚菌菇、嫩笋尖、翡翠宝瓜块)!一篓子活蹦乱跳的青霞溪特产的“月光水晶虾”(通体透明肉质脆甜)!
重装甲·风味爆弹: 整整一坛埋在冰块里的“熔岩朱血果”特制浓缩果泥酱(酸甜核动力)!还有几大罐苏沐沐压箱底的秘密武器!
板车上堆满了家伙什:巨大的便携式多层炭烤铜网炉、特制长柄铁叉、穿好精铁签子的备用串、多层调料台折叠架、成袋的特制耐高温香料粉末……苏沐沐抱着一口沉甸甸的大号陶瓮(里面是她此行压轴的秘制料汁基底),带着浩浩荡荡的烤肉大军,首奔城外风光最好的青霞溪中游浅滩!
清澈的溪水在圆润的卵石河床上流淌,发出淙淙的乐音。沿岸是大片柔软细密的青草地,几棵枝繁叶茂的古榕撑开巨大的树冠,投下清凉的阴影。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小艾、老张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伙计们麻利地支起烤炉,架上铜网,生起炭火。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燃烧的木炭发出细微而令人愉悦的噼啪声响。
很快,浓香西溢。
“来来来!油刷油刷!张叔!您手稳!负责照看那扇最贵的霜降肋排!记得隔五分钟翻一次面!刷我的秘制蜂蜜麦芽油!只刷一遍!关键在锁住肉汁!”苏沐沐站在临时搭起的调料台后,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一边飞快地调拌着几个大盆里的蘸料和腌酱。
“小刘!那串水晶虾!火大了!快挪开!这种虾三秒就熟透,变白就离火,蘸‘碎冰柠霜汁’!”
“哎呀老板娘!这‘铁鬃霜猪’的梅花肉……它流油了!油滴下去火苗子窜老高!快糊了!”小艾手忙脚乱地举着一大把猪肉串,在蹿起的火焰上方哇哇大叫。
“笨丫头!快往上提点!挪边上去!你那串是厚切!油脂多就是要让油滴进炭火里起明火燎它啊!这叫‘火燎香’!焦边才够劲儿!”苏沐沐笑着拍开小艾递过来的酱刷,“手里这把烤好了?快去给角落里那位爷送一份!记得配上我调好的那碟‘原味火枫辣粉’,专门给他准备的!”她意有所指地朝老榕树下的阴影努努嘴。
树下,凌辰依旧坐在特制的便携石凳上,深灰色的斗篷似乎也被这郊外的阳光和烟火气冲淡了几分冷硬。他面前的小几上放着一个垫了新鲜蕉叶的白瓷盘,小艾正小心翼翼地把几串烤得恰到好处的——几串“云纱嫩蹄鸡”鸡中翅(焦糖色外皮酥脆)、几块“铁鬃霜猪”梅花肉(边缘微焦、中心、饱含肉汁)、还有一串小艾“精心挑选”的最大最肥厚的水晶虾(稍微有点过火)——摆放整齐。旁边特意放置着一个装着少量鲜橙色的、微微透着金红暗芒的粉末小碟——火枫辣粉。
凌辰没有动筷。他微微垂眸,看着盘中那些滋滋冒油、散发着纯粹火燎碳烤混合肉类焦香的食物。冰蓝色的瞳孔映着跳动的火光和那层的油膜。
“还有这个!”小艾神秘兮兮地又端上一个小巧的白玉碗,“老板娘秘制的‘解腻冰饮’!用早上新凿的溪心冰加‘霜纹青瓜’打的汁!我偷偷给您多加了片薄荷叶!”
碗里是纯粹的青白色汁液,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只在碗底沉淀着极其细微的、如同沙砾般的青绿粉末(霜纹青瓜籽磨粉),散发着一种近乎没有味道的极致清凉气息,碗壁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凌辰的目光在碗与盘中烤肉之间流转片刻。
他缓缓抬起右手。依旧是那只修长稳定、骨节分明的手。
没有拿筷子。
而是先端起了那碗清透见底、没有丝毫杂味的冰饮。
送至唇边。
微倾。
非常小口地啜饮了一点。
动作幅度极小。
但小艾和苏沐沐都清晰地看到——碗中液面轻微下降了一丝丝!
清凉纯净的液体滑入喉咙,瞬间如同在灼热的炭火气息中注入了一道冰泉,洗涤了空气中的油腻。不是味道的刺激,而是触感的净化。只有最纯粹的冰凉,纯净到不含一丝杂质的溪水清冽感,混在着青瓜籽那细微的颗粒感在舌尖摩擦带来的微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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