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入了仲春,白蕊姬身上开始“发躁”。
起初只是手臂上起了几个不起眼的小红点,她并未在意,只当是春日里常见的风疹。
可没过几日,那红疹没几日就从手臂蔓延到脖颈,最后连脸上都未能幸免。
一片一片,又痛又痒,涂了最上等的珍珠膏,也无济于事。
“啊——!痒死我了!”永和宫的主殿内,传来白蕊姬尖利的叫声。
她不顾宫女的阻拦,发了疯似的在自己身上抓挠,光洁的皮肤上很快便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痕。
“主儿!主儿您别抓了!仔细伤了龙胎啊!”俗云带着哭腔,死死抱住她的胳膊。
“滚开!都给本宫滚开!”白蕊姬一把将她推开,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疯狂,“去叫太医!让齐汝那个老东西给本宫滚过来!要是治不好本宫,本宫要了他的脑袋!”
太医很快便被请了过来,隔着明黄的幔帐为白蕊姬诊了脉,又细细问了她的饮食起居,最终得出的结论,依旧是那西个字——“孕中湿热”。
“湿热?又是湿热!”白蕊-姬听到回禀,气得将一个茶杯狠狠砸在地上,“本宫这都快痒死了,你们就只会说湿热!本宫看你们就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白蕊姬闹得动静太大,皇上刚下朝王钦就过来禀报,为着龙嗣,皇上只能摆驾永和宫。
一进殿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再看白蕊姬那副披头散发、满面红疹的疯癫模样,心里立即不快。
“皇上!”白蕊姬一见乾隆,像是见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大哭起来,“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快要被折磨死了!这些太医都是庸医,他们治不好臣妾,他们是想害死臣妾和您未出世的孩儿啊!”
她哭得涕泪横流,身上的药膏和血痕混在一起,蹭了乾隆一身。
乾隆被她这么一闹,心中那点怜惜瞬间被厌恶所取代。
他不耐烦的说了句:“够了!像什么样子!你如今是有孕在身的人,怎能如此不知体统?”
白蕊姬被他冰冷的声音一噎,哭声顿住了。
“皇上……”她委屈地唤了一声。
“王钦,”乾隆没有再看她,径首对外头的王钦吩咐道,“传朕旨意,玫贵人身子不适,性情焦躁,即日起在永和宫内静养,不必再去各宫请安了。让太医院好生为她诊治,务必保住龙胎。若再让她这般大吵大闹,惊扰了胎气,唯你们是问!”
说完,他拂袖而去,没有半分停留。
白蕊姬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反应过来,皇上这是……嫌弃她了?还下旨禁了她的足?
这消息如风一般,很快便传遍了六宫。
咸福宫内,高晞月正听着茉心的回禀,笑得花枝乱颤,连手里的杏仁酥都掉了。
“哈哈哈,真是报应!活该!”她拍着桌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让她整日里仗着个肚子耀武扬威,如今好了,变成个红皮妖怪,皇上瞧着都嫌晦气!真是大快人心!”
海兰坐在一旁,安静地为她续上一杯茶,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娘娘说的是。不过,玫贵人毕竟怀着龙胎,皇上虽一时恼了她,心里还是看重那孩子的。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消气了。”
“消气?”高晞月撇了撇嘴,“就她那副鬼样子,皇上多看一眼都怕做噩梦,还想复宠?做梦去吧!本宫瞧着,她这胎,能不能平安生下来,都还是两说呢!”
高晞月这句无心之言,却恰恰说中了事情的要害。
而启祥宫内,金玉妍听完丽心的回禀,只是淡淡一笑。
“主儿,这下玫贵人,怕是再也得意不起来了。”丽心笑道。
“急什么。”嘉贵人头也未抬,“好戏,才刚刚开了个头。她越是闹,皇上便越是烦。
等皇上烦到了极点,自然会想知道,她这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她算准了白蕊姬的性子,也算准了皇帝的薄情。
白蕊姬绝不会甘心就此失宠,她定会想尽办法,将事情闹大,逼着皇上彻查。
被禁足在永和宫,玫贵人每日汤药不断,身上的红疹却时好时坏,始终无法根除。
她心中的怨气与日俱增,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太医的无能。
这日,她趁着送药的小太监不备,竟冲出了永和宫,一路哭喊着往养心殿去了。
“皇上!皇上您救救臣妾!太医院要谋害皇嗣啊!”
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跪在养心殿外,哭声凄厉,引得来往的宫人纷纷侧目。
乾隆正在殿内批阅奏折,被她搅得心烦意乱,一张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让她给朕闭嘴!拖回去!”他怒吼道。
王钦连忙带人出去,可白蕊姬却像疯了一样,死死抱着殿门的柱子不肯松手。
“皇上若不为臣妾做主,臣妾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反了她了!”乾隆将手中的朱笔重重一摔,“王钦,去传齐汝!让他带着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给朕到永和宫去!三日之内,务必查出玫贵人的病因。”
“嗻!”王钦吓得一个哆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十几名太医齐刷刷的站在永和宫内,宫人们配合着查验,皇后得知了此事,拨了不少宫人过来搭手。
齐汝毕竟是太医院的院判,经验老道。
在排除了所有外因之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玫贵人的饮食上。
他命人将白蕊-姬这几月来的膳食单子全部取来,一页一页仔细地比对着。
终于,他的目光停在了两样东西上——“海月”与“芦菔”。
他不动声色地合上膳食单,对身旁的太医吩咐道:“去,将永和宫小厨房所有剩下的食材,尤其是海产和腌菜,全部封存,带回太医院。”
夜深了,齐汝跪在养心殿冰冷的金砖上,声音沉稳而清晰:“回皇上的话,臣己经查明了玫贵人起红疹的病因。
并非什么湿热,而是……食物相克所致。”
乾隆抬起头:“说清楚。”
“是。”齐汝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玫贵人近几月来,常食一种名为‘海月’的玉氏贡品,此物至鲜至寒。同时,她又日日食用一道用芦菔腌渍的爽口小菜。此二物单独食用皆无大碍,但若同食,日积月累,便会在体内郁结成不易察觉的微毒,损伤胎元,诱发母体血热,发为红疹。这……是慢性的毒。”
“毒?”乾隆的眼中迸发寒光,“是谁?!”
“启禀皇上,”齐汝垂下头,“那‘海月’,膳食单上记载,是启祥宫嘉贵人所赠。而那道芦菔小菜,则日日由……翊坤宫娴妃娘娘差人送来。”
养心殿内,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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