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才安静了这些时候，咱们的日子就又这么难过了？”
惢心啜泣着看着如懿。
“怕什么。”
“还是那句话，皇上这么做，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他心里信我，只是眼下流言纷纷，这才不得己罚我。你瞧着吧，他心里有我，断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惢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只是还没等如懿等到她所谓的“清白”，一个劲爆的消息仪贵人有喜了。
消息传到长春宫时，金玉妍正陪着皇后说话。
“这仪贵人真有福气，皇后娘娘您福泽深厚，连带着您宫里出去的人，都这般有福气。”
“为皇家开枝散叶，本就是后宫嫔妃的本分。仪贵人能有今日，是她自己的福分，与本宫何干。”
“娘娘，您就是太宽厚仁慈了。您瞧瞧，娴妃姐姐与皇上是潜邸的情分，闹出那许多事来，皇上尚且能顾念旧情，将她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这仪贵人，从前可是日日跟在您身边的，皇上宠她，焉知不是看在您的颜面上？如今她有了身孕，这份体面，可就更大了。往后，这宫里的人，怕是更要高看她一眼了。”
“不过话说回来，仪贵人到底不比咱们。她是汉军旗包衣出身，身份低微，就算生下皇子，将来也难有什么大的前程。哪像娘娘您，有二阿哥在膝下，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是咱们大清未来的希望。这宫里啊，母凭子贵，子也凭母贵。仪贵人她……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这话说的，真是诛心。
它明着是贬低仪贵人，实则是在提醒皇后——仪贵人身份虽低，但她肚子里的，也是皇子！
皇上如今子嗣单薄，谁知道将来会如何？更何况，一个“奴才”生下的儿子，若是将来与自己金尊玉贵的嫡子相提并论，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金玉妍走后，皇后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素练见状，连忙上前，挥退了左右伺候的宫人，这才低声道：“娘娘，嘉贵人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是实情。仪贵人她……到底是您宫里出去的人，如今这般……这般……这不是明晃晃地打您的脸吗？”
“本宫的脸，早就被打习惯了。”皇后自嘲地笑了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寒意，“一个高晞月，仗着家世，抚养着皇长子，处处想与本宫的永琏一争高下。一个金玉妍，看似恭顺，实则野心勃勃。如今，又来一个仪贵人……呵，本宫这长春宫，倒是成了藏龙卧虎之地了。”
“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素练行礼告退。
......
出了长春宫，金玉妍回头望了一眼那紧闭的殿门，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知道，皇后这颗棋子，己经被她彻底激活了。
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吧
咸福宫内，高晞月正为大阿哥永璜亲自挑选着新做的春衫，一旁的茉心将外头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回禀了。
“什么？仪贵人也有了？”高晞月一惊，一把将手里的衣料摔在桌上，“为什么人人都能生，就本宫生不了。”
茉心连忙替她顺气：“娘娘您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时间，等太医给您调理好身子，定能得个阿哥”
“可本宫吃了这么些年的药......”高晞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始终不见动静。”
“主儿，这宫里头，除了皇后娘娘，就是您与娴妃在潜邸的资历最深，如今娴妃失了圣心，而且这些年也没有孩子，奴婢瞧着，您的好运要来了。”
茉心的话让高晞月有了新的希望。。
是啊，她皇上登基后册封的贵妃，近日的恩宠又不缺，想必怀孕是迟早的事。。
论可如今，一个玫贵人生了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搅得宫里鸡犬不宁；
一个仪贵人，不过是长春宫从前跟在皇后身边包衣奴才，居然也有了身孕！
凭什么？
这宫里，仿佛谁都能怀上龙裔，唯独她，喝了这么多年的汤药，，肚子却半点动静也没有。
高晞月越想越气，抓起桌上一件上好的春衫，狠狠撕了个粉碎。
“赏！都赏给她们！本宫倒要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福气，能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茉心吓得不敢出声，连忙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怯怯的通报：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是海兰。
她端着一碗刚炖好的燕窝，低着头走了进来：“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为了不相干的人，不值当的。”
高晞月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你倒会做好人！这会儿谁还有心思喝这个！”
“娘娘息怒。”
“嫔妾……嫔妾只是听说仪贵人有孕，皇上大喜，赏了许多东西下去。想来娘娘您身为贵妃，又是这咸福宫的主位，少不得也要表示一二。嫔妾想着，娘娘若是送些寻常补品，倒显得落了俗套，没花了心思。”
这番话倒是说到了高晞月的心坎里。
她是最重排场的，送礼自然不能输给旁人。
“那你倒说说，本宫该送什么？”高晞月挑眉问道。
海兰像是被问住了，紧张地咬了咬下唇，思忖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嫔妾……嫔妾也是胡说的，娘娘别当真。嫔妾的额娘生前信佛，常说这怀胎的女子，最是金贵，也最是娇弱。尤其是体热的，若是吃了太多温补的东西，反倒容易动了胎气。倒不如……倒不如吃些清火气的。譬如那南边儿进贡的银炭，烤出来的鱼肉，鲜美不说，还能去去孕妇身上的燥火气……”
她声音越说越小，仿佛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被贵妃斥责。
高晞月听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啊！银炭烤鱼！
这东西金贵，寻常人想吃都吃不着。
仪贵人那种包衣出身，怕是见都没见过。
自己赏她这个，既显了身份，又全了“关怀”之意。
若是她吃了没事，那是自己的恩典；
若是吃了……动了胎气，那也是她自己福薄，体质虚不受补，与自己何干？
“你这脑子，偶尔倒也有点用处。”
高晞月难得地给了海兰一个赞许的眼神，心头的郁结之气散了大半，
“这事就这么定了。茉心，去，传话给内务府，就说本宫要上好的银丝炭，还有最新鲜的白鱼，给仪贵人妹妹补身子。”
“是，娘娘。”茉心连忙应下。
海兰的目的达成，却并未就此告退。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
“对了，娘娘。嫔妾还听额娘说过一嘴，说有些花草的香气，闻着好闻，却容易招惹些蛇虫鼠蚁。尤其是……那种暖情草，据说最是招蛇。这宫里花草多，仪贵人初次有孕，身边伺候的人可得仔细些，千万别摆错了东西，惊着了贵人腹中的龙胎才好。”
暖情草？高晞月皱了皱眉，她没听过这东西。但这并不妨碍她将“蛇”这个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行了，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高晞月挥了挥手。
“是。”海兰恭顺地退了出去。
高晞月这把刀，果然够快，够蠢，也够锋利。
接下来的几日，海兰称病，闭门不出，只让叶心每日去各处请安，顺便听些消息回来。
一日午后，叶心从内务府的针线房领了新丝线回来，脸色有些古怪。
“主儿，奴婢今日在针线房，瞧见一件奇事。”
“说来听听。”海兰头也不抬，继续穿针引线。
“奴婢瞧见一个叫魏嬿婉的宫女，不知怎的得罪了管事姑姑，被罚跪在院子里。好些个小宫女都围着她，往她身上扔石头子儿，骂她是狐媚子，想攀高枝想疯了。”叶心撇了撇嘴，“奴婢瞧着，那魏嬿婉虽然跪着，眼睛却跟刀子似的，一点都不服软。”
海兰的针尖一顿，扎破了指尖。
魏嬿婉……她终于出现了。
前世，这个女人可是从最底层的宫女，一路爬上了皇贵妃的宝座，心机与手段，远非高晞月这种蠢货可比。
这一世，自己或许可以……让她这把刀，更早一些开刃。
“她是个有野心的，可惜，时运不济。”
海兰将指尖的血珠吮去，淡淡地说道，
“你去，把我妆台匣子里那支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拿去当了，换些银子，悄悄送到敬事房的刘公公手里。就说……就说本主儿瞧着西执库的差事不错，想让他照拂一个叫魏嬿婉的宫女。”
叶心大惊：“主儿！那可是您最喜欢的簪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宫女，值得吗？再说，这魏嬿婉……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
“不安分，才好用。”海兰抬起头，眼中是叶心看不懂的深邃，“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安分守己的死人。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记得，做得干净些，别让人查到我们头上。”
“……是，奴婢遵命。”叶心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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