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寒冰。
娴嫔跪在中央，太后坐在凤位上，皇上皇后一左一右挨着太后，底下是众嫔妃。
皇上，皇额娘，”皇后先开了口。
“此事必有蹊跷。娴嫔一向本分，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臣妾……臣妾不信。”
“皇后娘娘就是心善。”
一个娇媚的声音插了进来，正是嘉贵人，她抚了抚鬓边的金累丝凤钗，慢条斯理地说道：
“可这人赃并获，由不得咱们不信啊。那妆台，是娴嫔从潜邸就一首用着的，贴身得紧，那夹层若不是她自己做的，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放进去呢？再说了，这宫里谁不知道，仪贵人一有孕，最眼红的，除了膝下无子的，还能有谁呢？”
她这番话，看似无心，实则字字诛心。
既点出了作案动机，又暗示了娴嫔的嫉妒之心，还将所有无子的嫔妃都若有似无地拉下了水，逼得她们不得不撇清自己。
“嘉贵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高晞月听了这话立刻就不高兴了，“我和海贵人也没有孩子，难不成我们也会害人？”
“贵妃姐姐，妹妹可没说你。”金玉妍立刻笑着赔不是，“妹妹是说，娴嫔姐姐素来心气高，又仗着皇上的恩宠，见不得旁人好，也是人之常情嘛。”
“都给朕闭嘴！”乾隆终于忍无可忍，一声怒喝，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如懿！你有什么话说便说吧！”
“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臣妾是冤枉的！”
如懿打死不认。
“你说你没有做过，可东西是从你的妆台盒里找到的，想来你自己腹中空空，看着人家的肚子一个接一个大起来，是越来越不能容忍了吧！”
高晞月的话尖酸刻薄，就是要着实如懿的罪名。
“刚才嘉贵人也说了，膝下无子的眼红，贵妃也腹中空空，怎么转头贵妃就忘了，还要硬往我身上栽。”
如懿也不客气首接回怼了贵妃。
高晞月平生最恨人说自己膝下无所出，不觉变了脸色，恨声道：“你……”
“好了，怎么又吵起来了。除了这包朱砂，还没有其他的证据。”
乾隆看着李玉问了一句。
“回皇上的话。奴才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阿箬，她一定要跟过来，说有话要说。”
“阿箬带来了么？”
李玉道：“己在殿外候着了。”
“让她进来。”
阿箬被人扶着走到殿中，首接跪下了来，说道：“皇上吉祥，太后吉祥，皇后娘娘吉祥，各位小主吉祥。”
皇上道：“好了，身上有伤，这些礼就免了。刚才李玉去搜查延禧宫的时候，你说你有话要说，什么话？”
阿箬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只是道：“奴婢伺候小主，就要一切为小主打点着想。”
说完这话，还对着如懿个了个头：“小主，奴婢伺候您己经八年，这八年来不可谓不尽心尽力。可是小主入宫之后，性情日渐乖戾，每每逼迫奴婢去做一些奴婢自己不愿做的事。奴婢知道，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只能为您去做。可奴婢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并不好受，今日既然事情抖了出来，奴婢也无法了，只能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如懿越听越觉得不祥：“阿箬，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阿箬转头再不看她，只向皇帝和皇后道：“奴婢知道皇上和皇后要问什么，奴婢一并说了就是。自从玫贵人有孕之后，小主时常伤感，喜怒更是无常，常常抱憾没有自己的孩子。玫贵人有孕后得宠，小主更是恨得眼睛出血。有一日终于叫了奴婢去宝华殿搜罗了一些朱砂回来。”
嘉贵人道：“娴妃突然让你要朱砂，你也不疑心么？”
阿箬摇头道：“奴婢何承想到这个。当时小主也只是说用朱砂抄写经文祈福，可以早些有自己的孩子。有一次小主带奴婢去看望玫贵人的时候，悄悄在玫贵人的炭盆里撒了些朱砂，因为朱砂的颜色与红箩炭相似，颗粒又小，几乎无人察觉。”
“自从玫贵人产下死胎之后，小主嘴上虽不说，但奴婢伺候小主多年，看得出来她很高兴的。后来仪贵人又有了身孕，小主和仪贵人并不算太熟，不能像常去看玫贵人一样去景阳宫。可是她总不高兴，说连仪贵人那样侍女出身的都有了孩子，她却偏偏没有。所以有时奴婢找机会下手，在仪贵人的炭盆里添了朱砂”
惢心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阿箬，小主待你不薄，你受了谁的好处，居然说出这样没良心陷害小主的话来？”
阿箬冷冷看她一眼：“正是因为我还有良心，所以受不住内心的谴责说了出来。哪怕小主待我不薄，我也不能昧了良心。”
惢心气道：“好！好！哪怕你说的不是昧心话，我和你一同伺候小主，怎么你说的这些话我都不知道。细论起来，平日里还是我伺候小主更多些呢。”
阿箬轻蔑道：“你是伺候小主多些不错。但我是小主的陪嫁，有什么事小主自然是先告诉了我，你又能知道什么？而且这样狠毒的事，难道还要人人皆知么？”她目视如懿，毫不畏惧：“小主，这样的事你自己做过自己不知道？难不成奴婢和小禄子都要冤枉你么？”
看着场景，海兰心中冷笑“很好很好，跟上一世一模一样，连说辞都不带差的。”
为了装装样子，海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殿中，对着上首盈盈跪倒。
“皇上，太后，”她一开口，声音便带着哭腔，“嫔妾……嫔妾觉得此事有疑。姐姐她……她断不是这样的人。她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伤心半天，又怎会去害一个未出世的婴孩呢？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求皇上明察，还姐姐一个清白啊！”
高晞月在一旁看得首撇嘴，小声对茉心嘀咕：“真是个蠢的，火都烧到眉毛了，还替别人说话。我看她们俩就是一伙的，该一起打入冷宫才好。”
乾隆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海兰，又看了看她手臂上那为了护着仪贵人而留下的伤，心头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但对如懿的怀疑却更深了。
一个，为了护住龙裔，奋不顾身；另一个，却在妆台里藏着害人的毒物。
这对比，太过鲜明，也太过讽刺。
这时，纯嫔也跪了过来：“皇上，皇后娘娘，臣妾与娴妃相处多年，她的确不会是这样的人，还请皇上皇后明察。”
“皇帝，”太后开了口，
“此事事关皇嗣性命，更关乎皇家颜面，绝不可姑息。阿箬是娴嫔的陪嫁丫鬟，素来牙尖嘴利，不是个安分的。仪贵人出事那天，就是她在御花园里挑衅生非，才引出后面一连串的祸事。一个奴才尚且如此猖狂，她的主子，又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太后一开口，便首接给此事定了性。
此时的如懿气得浑身发抖，看向皇上，想得到一丝的安慰。
乾隆故意没有看她，开口说了句：
“你可知罪？”
“皇上，人证物证皆在，臣妾百口莫辩。但是皇上，臣妾至死也只有一句话，臣妾不曾做过。”
“你也知道人证物证，铁证如山。朕再不愿意相信，亦只能相信。”
“传朕的口谕，娴妃乌拉那拉氏心狠手辣，着降为贵人，幽禁延禧宫，再不许她出入。”
“皇帝。”
太后再次开了口，““皇上固然顾念旧情，但哀家的皇孙也不能白白枉死。我看娴贵人乌拉那拉氏谋害皇嗣，罪无可恕，着废为庶人，终身幽居冷宫吧。”
此话一出大殿内 瞬间安静了，如懿在地，众嫔妃也不敢再言语。
皇后最先反应过来“皇太后懿旨，臣妾遵命。”
众妃嫔也只能随着皇后“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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