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灯火通明。
阿箬由着宫人伺候,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轻薄的纱衣。
铜镜里,她那张红肿未消的脸,看上去分外狼狈。
但阿箬得意的很
高晞月打了她又如何?罚她跪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她躺在这养心殿的龙床上,等着皇上的临幸。
她甚至己经开始幻想,自己若是能怀上龙裔,该是何等的风光。
到那时,别说是高晞月,就是皇后,也得敬她三分。
不多久阿箬就由太监们送进了养心殿的床榻上。
乾隆穿着一身明黄黄的睡衣走了进来。
“皇上……”阿箬连忙起身,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乾隆脚边,哭得梨花带雨,“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做主?”
“你要朕为你做什么主?”
“贵妃娘娘她……她今日在御花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掌掴臣妾,还罚臣妾跪了那么久……臣妾的脸……”
“呜呜……皇上,臣妾也是您亲封的贵人,贵妃娘娘这般,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她一边哭诉,一边偷偷抬眼观察乾隆的反应。
她以为,男人都吃这一套。
只要她哭得够可怜,只要她把矛头引向高晞月,皇上就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然而,乾隆只是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殿内的气氛,一瞬间压抑到了极点。
阿箬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心里开始发慌。
她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的反应,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说完了?”乾隆终于开了口。
“皇……皇上……”
“朕问你,当初在长春宫,你指认乌拉那拉氏谋害皇嗣,所言可曾有半句虚假?”
听到这话
阿箬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
她想起了海兰在慎刑司对她说的话。
“皇上会试探你,会反复地问你。你必须一口咬定,绝不改口。你的犹豫,就是你的催命符。”
“没……没有!”
阿箬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奴婢……臣妾所言,句句属实!是乌拉那拉氏,是她嫉妒玫嫔和仪嫔有孕,心生歹念,命臣妾去寻来朱砂,毒害皇嗣!臣妾当时也是被她逼迫,不得不从!臣妾若有半句谎言,就叫臣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一边说,一边重重地磕着头。
乾隆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冷意更甚。
他缓缓蹲下身,捏住阿箬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朕能让你从一个奴才,变成朕的贵人。自然也能让你,再变回那个任人践踏的奴才,甚至……连奴才都不如。”
“朕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朕最恨的,就是欺骗和背叛。”
说完,他猛地松开手,站起身,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用帕子擦了擦手。
阿箬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随后乾隆扔给她一块薄毯。
“披上它,跪在床前。”
“皇....皇上?”
“朕先睡了。”
说完这话,乾隆就躺在龙榻上,不再搭理阿箬,
阿箬不知所措,只能披着薄毯跪在地上。
今天的事自然也传到了皇后耳朵里,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但事事皇后都要亲自过问。
长春宫的夜晚,总是比别处更安静些。
皇后卸了钗环,只着一身家常的藕荷色常服,躺在床榻上。
“娘娘,您说皇上这是何意?”素练替她盖了盖被子,
“白日里,贵妃才罚了慎贵人,晚上皇上就让她侍寝.....”
皇后打断了她的话,
“皇上是为了他自己的脸面。阿箬是他亲封的贵人,高晞月当众掌掴她,打的,是皇上的脸。皇上传召阿箬侍寝,不过是做给六宫看的,告诉所有人,他的人,轮不到别人来教训。”
“娘娘说的是,还是娘娘看得通透。”
“通透又如何?”皇后自嘲地笑了笑,“本宫看得再通透,也管不住皇上的心,更管不住那起子蠢货惹是生非。玫嫔,仪嫔,如今又来个慎贵人……这宫里,真是没一天安生日子。”
她说着,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永琏呢?睡下了吗?”
素练连忙回道:“回娘娘,二阿哥一早就睡下了,奶娘和嬷嬷们都守着呢,您放心。”
皇后“嗯”了一声,刚想再说些什么,殿门却被猛地推开了。
莲心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娘娘!娘娘不好了!”
“慌张什么!”皇后蹙眉,不悦地呵斥道,“天塌下来了?”
“二阿哥……二阿哥他……”莲心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完整了,“二阿哥浑身滚烫,怎么叫都叫不醒,还……还喘不上气……”
“你说什么?!”
皇后“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莲心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永琏怎么了?!”
“快!快传齐汝!让他即刻过来!”
皇后披上衣服就往撷芳殿去
撷芳殿内:
永琏躺在床上,脸颊烧得通红,呼吸急促。
皇后守在床边,死死抓着儿子的手,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齐汝提着药箱,几乎是被人架着跑进来的。他一进门,便跪下请安。
“免了!快!快给永琏瞧瞧!”皇后催促道。
齐汝不敢耽搁,连忙上前,又是诊脉,又是听胸,又是翻看眼睑。他脸上的神情,越是凝重,皇后的心,便越是往下沉。
良久,齐汝才收回手,长长地叹了口气,跪倒在地。
“回……回皇后娘娘,二阿哥这是……这是得了哮症啊。”
“哮症?”皇后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身子晃了晃,若不是素练在身后扶着,几乎要栽倒在地,“你……你说什么?”
“哮症……”皇后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天旋地转。
怎么会是哮症?
“能治吗?”她死死盯着齐汝,
“本宫问你,能不能治好?永琏是大清的嫡子啊”
齐汝不敢有半分隐瞒:
“此症凶险,需得万分小心地养着。一不能受风,二不能着凉,三不能闻见左近的花香、粉尘,更是不能有半分劳累。平日里需得以温补的药材时时吊着,好生伺候着,或许……或许能保一世安康。。”
齐汝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扎在皇后的心上。
不能受风,不能着凉,不能闻花香……不能劳累?
那他还能做什么?
他还能像寻常的皇子那样,去尚书房读书,去骑射场习武吗?
大清的江山,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大清的皇子,可以不精通文墨,却绝不能不会骑马射箭。
一个连弓都拉不开、骑在马上就会喘不上气的嫡子,还算什么嫡子?
“不……不可能……”皇后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一步。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素练一把扶住了她。
“皇额娘……”床上的永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虚弱地唤了一声。
“永琏!”皇后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他的手,
“额娘在,额娘在这里。你别怕,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可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这病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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