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刚踏进咸福宫正殿的门槛，就听见高晞月发脾气
“都给本宫滚出去！”
宫人们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转眼间，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
海兰心里有些发懵，面上却依旧是温顺，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安。不知娘娘召嫔妾前来，所为何事？”
“你坐。”
“嫔妾不敢。”
“我让你坐！”高晞月猛地一拍桌子
海兰吓了一跳，赶紧坐下。
“我前夜，去了冷宫。”
海兰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看着高晞月。
“娘娘，您去冷宫是.....”
“是乌拉那拉氏，托人给本宫递了信。她让本宫去见她。”
“她跟你说了什么？”海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告诉了本宫一个天大的秘密。”高晞月撸起自袖子，露出那只赤金莲花镯，
“她说，是这个东西，害得本宫，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她说，这里面是零陵香。她说，是皇后，亲手送了我们一人一只，断了我们一辈子的子嗣缘分！”
海兰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赤金莲花镯……零陵香……
她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前世，如懿就是因为这只镯子，迟迟未能有孕。
后来她出了冷宫，得了太医调理，才生下了十二阿哥。
海兰心中翻江倒海，踉跄着后退一步，声音发抖：
“这……这不可能吧，皇后娘娘怎么会……”
“怎么不可能？！”
“本宫不信她，所以本宫让齐汝瞧了！齐汝亲口说的，这就是零陵香，是能让人断子绝孙的阴损之物！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海兰！”高晞月死死地盯着她“你聪明，你脑子比我好使！你当初能帮本宫得到永璜的抚养权，如今，你也一定有法子，对不对？”
“本宫不能就这么算了！本宫要报仇！”
“你，帮本宫。把乌拉那拉氏，从冷宫里弄出来。”
这话一出，海兰当场愣住了！
片刻后开了口：“娘娘，您先冷静些。”
“这茶还热着，您润润喉。”
高晞月她接过茶盏，抿了一小口。
“冷静？”
她苦笑一声，
“你让本宫怎么冷静？本宫这些年，活得就像个傻子！本宫把她当成可以依靠的姐姐，处处为她着想，替她冲锋陷阵，结果呢？她却在背后，捅了本宫最致命的一刀！她毁了本宫一辈子！”
“海兰，本宫知道，你一向有主意。你帮帮本宫。只要你能帮本宫报了这个仇，往后，在这宫里，本宫护着你！谁敢动你一根汗毛，本宫第一个不答应！”
海兰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感同身受的悲戚模样。
“娘娘，嫔妾的命，是您救的。若不是您，嫔妾如今怕是还在偏殿里受冻挨饿。您的事，就是嫔妾的事。只是……”
她面露难色：“皇后娘娘是中宫，位同国母，家世显赫，又有二阿哥傍身。咱们想要动她，谈何容易？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高晞月又急了。
“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娘娘，硬碰硬，咱们不是对手。想要扳倒大树，需得先蛀空它的根。”
“皇后娘娘最恨的人是乌拉那拉氏。可偏偏，皇上对她，还念着几分旧情。这便是咱们的机会。”
她凑到高晞月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娘娘，您想，乌拉那拉氏如今在冷宫里，形同废人。若是有个由头，能让她重新回到皇上的视线里，让她有机会向皇上‘诉说’冤屈，事情会不会有所转机？”
“由头？什么由头？”
“七月十五，中元鬼节。”
“中元节？”高晞月更糊涂了。
“娘娘，您忘了，乌拉那拉氏的阿玛，前些日子刚在淮南治水时‘失足’落水，尸骨无存。为人子女，她心中定然悲痛万分。这中元节，是祭奠亡魂的日子。您说，她会不会想为她那枉死的阿玛，烧些纸钱，尽一尽孝心？”
高晞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宫中私自烧纸，可是大罪！”
“没错。”
“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想办法，把纸钱，送到她的手里。然后……”
“然后怎么样？”高晞月急切地追问。
“然后，由您，亲自去向太后娘娘告发。”
“什么？！”
“你让本宫去告发她？你是不是疯了？本宫是要救她，不是要害她！”
“娘娘，您息怒，听嫔妾把话说完。”
“您想，这宫里，谁不知道您与乌拉那拉氏势同水火？由您去告发，太后娘娘才会深信不疑。她老人家最是信奉鬼神之说，也最重宫中规矩，听闻有人在冷宫这等阴晦之地烧纸，定然会大怒，亲自前往处置。”
“太后去了，又能如何？她只会罚得更重！”
“娘娘，您想，太后去了，看到一个废妃在冷宫里为父烧纸，固然会动怒。可她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失去父亲、孤苦无依的可怜人。太后她老人家，岂会不懂这其中的苦楚吗？她或许会罚她，但更可能会动一丝恻隐之心。只要太后肯见她，肯听她说话，乌拉那拉氏就有机会。”
高晞月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她只是单纯地恨，单纯地想报复，却没想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海兰见她动摇，又添了一把火：“您想，此事由您告发，您在太后那里，是立了维护宫规的功。事后，乌拉那拉氏若是真能翻身，她欠您的，便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而皇后呢？她做梦也想不到，您和乌拉那拉氏会联手。她只会觉得，是您和乌拉那拉氏狗咬狗，斗得两败俱伤，她正好坐收渔利。这样一来，她对您的防备，便会降到最低。咱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行往后之事。此乃一石三鸟之计，娘娘，您觉得如何？”
高晞月彻底被说服了。
“好。”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按你说的办。纸钱的事，你可有办法？”
“娘娘放心，此事无需您我动手。”
海兰微微一笑，
“您忘了，乌拉那拉氏身边，还有个忠心耿耿的凌云彻。您只需派人，将一包纸钱，‘不小心’地掉在冷宫门口，他自然会捡了，送进去。”
“你……”高晞月看着海兰，半晌才吐出两个字，“你真是……好本事。”
海兰只是垂下眼睑，轻声道：
“嫔妾只是想为娘娘分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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