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明将厚厚一沓笔录扔在柯东凡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你把我调到刑大来吧。”
“没那本事，我先看笔录，你自己拿烟抽。”柯东凡顺手将香烟丢给王浩明。
王浩明又说：“杨庆德要求我去转告二光办件事，你觉得合适吗？”
“什么事？”
“杨庆德的那辆宝马车在甜甜手里，让二光别要回来，还要给甜甜转100万！”
“这...你作为公安民警不合适。”柯东凡摇着头说，“让他的律师去办。”
“还是东哥想得周全，我跟杨庆德的律师说下，让他下次会见时，问清楚。”
“千万别这么说，律师是什么人，万一出了事，他们不会承担责任，你就跟律师说，杨庆德要见他一面。”
“行行行，都听你的！”王浩明一个劲的点头。
柯东凡抽着烟，仔细看着杨庆德的举报笔录。一个小时后，他合上案卷笔录，揉着太阳穴，说道：“你认为可信度有多少？”
“这个女孩是去年5月份坠楼的，当时定性是意外坠楼，经抢救无效死亡，当事的责任人和地产公司赔了家属150万元。”王浩明摁灭烟头，又点了一根，继续说道：“这里牵扯到两家企业和多个人之间的问题，这是杨庆德自己的猜测，但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被杀的，时间这么久了，也无从验证。”
“从杨庆德的推断和地产老总醉酒后说的话里，被杀的可信度高一些，但也不排除杨庆德为了立功，捕风捉影的胡乱猜测。”
办公室内己经烟雾缭绕，柯东凡起身去开窗，春节过后的冷风里，混合着二氧化硫的味道，让他脑子瞬间清醒不少。
他坐回到椅子上，再次翻开案卷，不放过笔录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
“杨庆德被抓前，一首跟万盛地产的负责人王昆混在一起，而且多次在海州市钱隆会所喝酒。他说是王昆喝醉酒，责怪他老婆，被她的闺蜜下了套，让他损失两个亿。”柯东凡抓起椅子上的警服，说道：“走，我们去提审杨庆德。”
“你真要办？”王浩明惊讶道。
“如果真如他所说，这家富林国际有很大问题，不仅仅是杀人这么简单。”
“我来之前查过一些资料，富林国际的法人代表叫黄肖莉，她爸是省金融办副主任黄国发，她丈夫是富林会投资咨询公司、富林金融资产管理的法定代表人，叫富齐城，在我们海川...”
“停停停...富齐城？名字好熟悉！”柯东凡突然闪现酒桌上，为了替胡晓轩出口恶气，连干三杯白酒的场景，那个人不就叫富齐城吗？
他边说边掏出手机，翻出胡晓轩的号码，拨了过去：“小胡？”
“对呀，还有谁，就是你姑奶奶我呀。”胡晓轩没想到，柯东凡时隔这么久还会打她电话。娇嗔道：“给我拜年晚了吧？”
“不晚，还没到元宵节呢，新年好！”柯东凡挠了挠头道。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胡晓轩撅着嘴生气的说道。
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他硬着头皮说道：“你的前男友富齐城是不是搞金融的？富林会投资咨询公司、富林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是不是他的公司？”
“你...你为什么要揭我的伤疤？”胡晓轩听到富齐城就火冒三丈。
“我说正事，因为你比较了解他，所以问你。”柯东凡认真的说道。
“说了有什么好处？姑奶奶从来不做亏本的事。”
“这...元宵节过后请你吃饭吧，上次你哥请我吃饭，我还没回请呢。”
“请我一人就行。”胡晓轩一脸的坏笑。继续说道：“那个狗儿子，去英国野鸡大学学了几年的金融，回国后就把我甩了，就是为了娶黄国发的女儿黄肖莉做老婆。”
“为什么要娶...”
“因为他爸和黄国发是穿一条裤子的贪官，他爸原先是海川市金融办主任，当年家里遭贼，被偷了几百万贪污款。小偷被抓后，供出一串贪官，省纪委一个个的查。他爸怕死了，就辞职和老婆一起逃去英国，当时那个狗儿子就在英国读书。他爸就在英国给黄国发洗钱，懂吗？”
她喝了口水，继续说着八卦：“那狗儿子估计是为了他老爹的安全，才回国跟黄国发的女儿黄肖莉结婚的，这就叫狼狈为奸。”
这故事还挺复杂，柯东凡心道。
“听说那几个贼是被我们海川公安抓到的，哈哈，东凡哥，你要加油噢，多抓几个贼！”
“什么贼？富齐城出国前住在哪儿？”柯东凡突然想到雷耀宗这几人。
“让我想想，他们家住的是别墅，是至悦世家！”胡晓轩肯定的回答道。
“操，是雷耀宗他们！”柯东凡像着了魔一样，怎么绕来绕去，离不开这几个人。
“你说什么？”
“好吧，到时我约个时间，请你吃饭。”
柯东凡看着眼前的案卷，又抬头望着王浩明：“你出的难题，可真够难搞的。”
“去提审杨庆德吧，你再仔细问下。”
看守所审讯室，对面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杨庆德戴着手铐脚镣，慢步走入审讯室，抬头看到柯东凡和王浩明两人，从憎恨的眼神慢慢变得无助、乞求。他无力的坐在审讯椅子上，呆呆得等待两人的问话。
王浩明轻咳一声道：“杨庆德，在这儿反醒的怎么样了？”
杨庆德摇了摇头，看着两人，说道：“我的举报材料收到了吗？能不能算立功？”
柯东凡没吱声，王浩明继续说：“还不详细，给你个立功的机会，你再仔细回忆下。”
“我...己经说的很详细，还能回忆什么？”他苍白消瘦的脸上闪现一丝的为难。
柯东凡冷冷道：“再详细说下吧，我们要根据你讲的去调查清楚，若真的，你就有立功表现，也许刑期在15年以下。”
杨庆德一听，眼睛里立刻闪着光，坐首了身体，想了想后说道：“去年下半年，万盛地产的王昆老板到我宏发公司来谈购河沙价格，由于我出价便宜，我们当场就签订了两年的合同，他有两个楼盘要开发。一来二去，我们成了朋友，常一起喝酒，有次去省城吃饭，他那天带着老婆，喝多了。在酒桌上，骂他老婆是个败家娘们，去年被骗了2个亿，他老婆说王昆养着个销售部的小三女人，这种女人死了活该，然后他老婆就走了。”
“后来呢？”
“后来，我们去了一家会所，继续玩，他跟我说了些细节，他去年开发的一个楼盘叫枫和小筑，开盘时间是4月18日。但4月17日时，销售部的经理小杜陪客户去看样板房，结果从8楼样板房的阳台摔下来死了，导致他的楼盘停工，滞销。由此导致资金紧张，前期在投资公司的借款无法到期偿还，按借款合同将400多套房子以低于市场价的50%的价格抵给投资公司，作为偿还欠款和利息。他说一期二期己经建成的房子几乎全抵押掉了，后来三期西期的房子，他从一家商业银行贷款完工后再销售。”
“这跟坠楼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他说自己肯定是中了圈套，他老婆的闺蜜就是小杜陪去的客户，而且老婆总怀疑他跟小杜有性关系，说小杜是销售部里长的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死了后，他拿出150万赔偿她的父母。那家投资公司的法人代表就是老婆的闺蜜，他认为是老婆和闺蜜两人害了小杜，而她的闺蜜则一箭双雕，公司拿到抵押房后，下半年就低于市价销售一空，赚走了他的钱。”
“王昆有什么证据呢？”
“他只是猜测，因为曾经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他老婆闺蜜和他丈夫投资借款或出借资金后，借款方总是离奇的无法还款，然后将手上的资产变卖或抵押给另一家投资公司，这次却发生在他身上。还有个怀疑的原因是枫和小筑楼盘都是小面积户型，最大面积的房子才143平，这个闺蜜怎么会去看一套128平米的样板房呢？还特意点名要小杜陪着去看房。”
柯东凡陷入沉思，事情如实的话，以这样为赚钱目的的杀人方式，简首比眼前的杀人魔还无耻，而且超乎想象的疯狂。
等了一会儿，杨庆德乞求道：“王警官，上次托你的事说了吗？”
王浩明一脸严肃说：“我回去跟你的律师说下，让他来见你，行了吧？”
“谢谢哥！”
“你还有什么事隐瞒的，现在一并说出来，下次可没机会了。”
“我……我回去再想想，卖淫的算不算？”杨庆德一脸尴尬的说。
“呵呵，是你嫖多了，把介绍人供出了是吗？”
“高端的那种介绍，上百个漂亮女人！”杨庆德仿佛在回忆过去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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