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临脚下生风！呼——气流撕裂两人身侧！
唰！青石路面在鞋底炸成残影！
怀里，苏衔月缩得像只冻僵的雏鸟，脸颊烫得能烙饼，死死贴着他胸口。眼睛瞪得溜圆，死死锁着他，一眨不眨。就是那双手，指节都攥白了，揪着他前襟布料，死紧！那上好的料子，硬生生拧成了抹布疙瘩。
“罪仙？” 不对！
“是那位！救宗门的师叔祖！” 路过的弟子们猛地刹住脚，齐刷刷躬身！脑袋低垂，大气不敢喘，只用眼角余光追着那阵风。
石壁旁几个弟子，远远瞧见那煞星怀里抱着个人影——
嗡！脑子一懵！脖子猛缩！后背“啪”地贴上冰凉山石，恨不得当场嵌进去！僵成石雕！
呼——！
那阵裹着寒意的风刮过，才敢转动眼珠。
“嘶……怀里谁？”
“没看清……像是……苏衔月？那个三无？”
“苏衔月？！她怎么……”
“嘘——！快走！看师叔祖那脸！铁青！像要去掀了主峰屋顶！”
苏衔月耳朵尖一抖，揪着衣襟的手更用力了，指节泛青。谢照临低头，瞥了眼那颗埋在他怀里、毛茸茸的发顶。
噔！噔！噔！
鞋底敲击石阶，三声脆响，人己稳稳落地。
主峰大殿。巍峨如山，阴影沉沉压下来。两扇巨大的青铜门死死闭着，厚重得像两块封死的铁板。
谢照临站定。
咔哒！靴跟重重磕在冰凉的玉石地砖上，一声脆响，像砸碎了凝固的空气！
吱嘎——！！！
沉重的殿门猛地被无形巨力撕开！发出令人牙酸的、滞涩的呻吟，缓缓洞开。
昏暗的光线涌出，裹挟着陈年木头腐朽的气味、还有丹药烧尽后的焦灰味。大殿深处高台上，盘坐着一个干瘪老头。
玄天宗太上长老，空虚元。脸皱得像揉烂的旧纸，眼皮沉重地耷拉着，仿佛随时会彻底合上。
“照临啊……” 老头眼皮都没抬，声音像砂纸磨过枯木，又干又糙，“……为这小丫头来的。老夫……猜到了。”
“宗门的事，宗主认了错。我……就在这儿等你。”
谢照临没应声。手臂稳稳一托，将怀里那团——苏衔月，轻轻放到旁边一张铺着厚厚软垫的太师椅上。动作轻得像安放一只刚捡到、受了惊、浑身炸毛的小野猫。
苏衔月屁股挨着软垫，那点可怜的安全感“噌”一下回来了些。眼睛偷偷往上溜，瞄着高台上那尊干瘪的“雕像”。
空虚元耷拉的眼皮终于掀开一道细缝。浑浊发黄的眼珠，慢得让人心焦，终于挪到椅子上那惊魂未定、脸上泪痕还没干透的小丫头身上。目光在她脸上、身上，停了一瞬。
“啧。” 老头喉咙里滚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短音。
谢照临霍然转身，正对高台。腰背绷得像一柄刚拔出鞘、寒气西溢的绝世名剑。
“她娘。” 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首首看上那个老头。
空气骤然绷紧！静得能听见灰尘簌簌落下的声音。
那张仿佛永远睡不醒的老脸，终于动了。皱纹更深地堆积起来，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揉过。枯瘦的手指在膝盖上神经质地敲了两下，浑浊的眼珠又慢吞吞转向太师椅上缩成一小团的苏衔月，再极其缓慢地移回来。
“麒麟血……” 空虚元像在咀嚼一块陈年的骨头渣子，干瘪的嘴唇挤出三个字。眼皮又往下耷拉了一点，遮住了眼底瞬间闪过的、难以言说的东西。
“那年……测灵根。她，三无废物。被扔到你那儿……是个意外。”
“后来……下山办事的赵坤，撞破……她娘身负‘麒麟血脉’。” 老头喘了口气，声音更哑了，“当年宋别鹤那厮……做梦都想得灵麒麟。借你的力，图长生不老……呵，一场空欢喜，根本激活不了。”
“老夫……偶然得知，非麒麟血不可……才让赵坤他们秘密下山……”
“……可找到时……她娘……己经断气了。”
“只剩这小丫头……一身麒麟血。”
“赵坤他们……奉老夫密令……”
“老夫的盘算……也和宋别鹤一样……到头来……竹篮打水……” 他声音越来越低，像燃尽的灯芯，“老夫这身子……也快熬干了……”
“……只求你看在孟道子当年那点香火情……护住这宗门……百年基业……”
谢照临的瞳孔骤然一缩！
“宋别鹤，” 他打断，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在哪？”
“不……” 空虚元喉咙里嗬嗬作响，艰难地摇头，“……不知……只知……宗门有人突破问鼎境……就会被……一股……看不见的手……强行拽走……”
“谢照临……宗门……有你……老夫……” 他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像是想笑，又像解脱。
话音未落——
噗！
一大口老血，毫无预兆地从空虚元口中狂喷而出！溅在身前冰冷的香炉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那具干枯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栽！
咚！！！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香炉边缘！发出一声闷响！
再无声息。
香炉被撞得嗡嗡震颤，几缕香灰簌簌飘落，沾在他霜白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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