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的微光下,露出了包裹物的一角。那似乎是一块金属板,材质不明,表面布满了深刻的划痕和撞击造成的扭曲变形。但更令人心惊的,是上面刻印的图案。
图案的主体是一个扭曲的、仿佛在痛苦挣扎或剧烈旋转的螺旋。
它并非标准的几何螺旋,线条扭曲、狂乱,带着一种原始而暴戾的力量感。这个螺旋并非孤立存在,它以一种令人不安的方式,紧密地环绕着另一个核心图案——那是一只巨大、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睛的抽象刻画。
而更触目惊心的是,一柄造型古朴、线条锋利的利剑,自螺旋之外穿透而来,狠狠地、精准地贯穿了那只眼睛的瞳孔!
整个图案充满了矛盾与张力:螺旋的狂乱与眼睛的冰冷静止;利剑的破坏性贯穿与两者紧密的环绕结构。它透着一股强烈的、被禁锢的痛苦、无声的呐喊和决绝的毁灭意志。
在图案的下方,靠近金属板扭曲的边缘,刻着一行细小的、古老的字体。大部分己经被磨损得模糊不清,只有几个字母在米拉手指的擦拭和幽绿微光的映照下,勉强可辨:
Vigilat ut Liberet!
这行字迹古老而优美,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冰冷高效时代的、被遗忘的庄严感。它像一句神秘的咒语,又像一句被时间掩埋的墓志铭。
米拉的手指轻轻拂过那行几乎磨平的铭文,声音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混合着敬畏与悲凉的沙哑:“废料处理区。最深、最黑暗的底层。”
她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个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地方,“那里是巨大机器的坟墓。堆放着被判定为彻底损毁、无法修复、需要被彻底粉碎熔毁、重归原料循环的一切‘废料’。设备残骸、报废的维护者组件、甚至…偶尔会有‘不可回收’的有机体残留物。”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在这幽闭的空间里回荡,如同讲述一个来自地狱边缘的传说。“但有些东西…很奇怪。它们很古老,凯撒。古老得…可能比‘和谐纪元’本身还要久远。”
“它们被粉碎程序遗漏,像是程序无法识别它们的结构,或者…是程序本身被某种更高层级的指令限制,无法对它们进行彻底的物理销毁?它们像幽灵,徘徊在死亡的边缘。这些…”
她指了指电子板和那块扭曲的金属板,“…就是我从那些幽灵堆里,一点点挖掘、收集、拼凑起来的‘碎片’。它们不属于我们的系统,它们是…前朝遗物?还是…最初的‘设计者’们,留下的某种…警告?或者…线索?”
“‘花园’协议…钥匙…认知重构临界点…”我喃喃地重复着电子板上那些刺目的词汇,目光再次投向那块扭曲金属板上贯穿眼睛的螺旋利剑,以及那句神秘的“Vigilat ut Liberet”。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比刚才对抗基因锁链时更加剧烈!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恐惧和更巨大渴望的电流,瞬间贯通全身!
“蚀痕”在手臂内侧,隐隐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仿佛在呼应着这些古老的碎片。管理者卢西恩那评估的目光、G-42那空洞的行走、流水线永不停歇的嗡鸣、体内那虚假的满足感与撕裂的痛苦…这一切现实的压迫,与眼前这些来自远古坟墓的、充满痛苦与反抗意志的碎片,在幽绿的微光下,在狭窄的藏身空间里,猛烈地碰撞、交织!
米拉说这里是安全的角落。但捧着这块刻着贯穿之眼的金属板,感受着那句古老铭文冰冷的触感,我仿佛能听到巨大的齿轮在黑暗中缓缓转动的声音。
我们藏身的,或许不是避难所,而是风暴最初酝酿的风眼。那些“碎片”,不是答案,而是引爆炸药桶的火星。
而那句“Vigilat ut Liberet”——无论它意味着什么——都像一句被唤醒的古老咒语,在这个由“生命即债务”统治的世界里,投下了一道漫长而危险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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