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落下来时,林晚的孕肚己经像揣了个小西瓜。陈默把家里的暖气开得足足的,又在客厅铺了厚厚的地毯,说是怕她走路打滑。阳台的向日葵早就谢了,空花盆里被他种上了水仙,青绿色的花茎正努力往上蹿,像在追赶窗边的阳光。
“妈织的小棉鞋寄到了。”陈默举着个包裹冲进卧室,塑料包装袋上沾着雪粒,在暖气里化成小小的水珠。他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露出两双枣红色的小棉鞋,针脚细密,鞋头缝着小小的虎头图案,耳朵上还缀着两颗小米粒大的绒球。
林晚凑过去看,指尖刚碰到鞋面,就被绒毛暖得心头一颤:“妈手真巧,这么小的鞋都能织得这么精致。”
“她打电话说织了整整一个月。”陈默拿起一只棉鞋往自己手指上套,刚好能塞进三根指头,他忽然笑出声,“你看,比我拇指还小,真不知道宝宝的脚能有多小。”
他把棉鞋摆在婴儿房的鞋柜上,左右各一双,像两只守在门口的小老虎。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鞋面上,绒毛闪着细碎的光,林晚忽然想起上周视频时,陈母鬓角新添的白发——那时她还说“织这个不费眼”,可谁都知道,老花镜度数早就涨了。
“等宝宝会走路了,就让他穿着这双鞋给爷爷奶奶拜年。”林晚笑着说。
陈默立刻掏出手机记在备忘录里,屏幕上己经存了长长一串:“满月时穿姑姑买的红肚兜”“百天时戴外婆缝的长命锁”“周岁时……”他顿了顿,抬头时眼里闪着光,“周岁时我们拍全家福,穿亲子装。”
林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肚子轻轻动了一下,像是有个小脚丫在里面踢了踢,正好踢在她想着“全家福”的位置。她拉住陈默的手按上去,那里又鼓起一小块,带着调皮的力道。
“他听见了,好像很期待。”林晚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陈默立刻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双手小心翼翼地环着她的腰,像是捧着易碎的瓷器。“宝宝是不是想看看小棉鞋?”他轻声说,“等会儿爸爸抱你去看,虎头鞋可威风了。”
下午雪停了,阳光把雪地照得亮晶晶的。陈默扶着林晚在小区里散步,遇见不少邻居在扫雪。对门的张阿姨看见他们,笑着往林晚手里塞了把炒瓜子:“快生了吧?看这肚子坠得,说不定是个勤快的腊月宝宝。”
“医生说还有一个多月。”陈默替林晚把围巾系紧些,指尖划过她被冻得发红的鼻尖,“我们准备下周就搬到月子中心住,那里有24小时护工。”
他早就选好了全城最好的月子中心,房间带阳台,能看见整片湖景。上周去考察时,他拿着卷尺量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连婴儿床和墙壁的距离都记在本子上,说是“怕宝宝翻身时碰到”。
路过小区的儿童乐园时,林晚忽然停住脚步。雪地里有个小小的雪人,歪着胡萝卜鼻子,身上还插着两根树枝当胳膊,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笔。她想起陈默昨天买的那套雪地玩具,塑料小铲子还在储物间放着。
“等宝宝长大些,我们也带他堆雪人。”林晚轻声说。
陈默立刻接话:“还要给他买红色的滑雪服,像个小福娃。”他忽然蹲下来,在雪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就在这里堆,堆得比宝宝还高,再给他系上你的红围巾。”
他画得认真,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睫毛上甚至沾了点细碎的雪粒。林晚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想起上一世的冬天,他总说“堆雪人有什么意思”,却在她走后,一个人在雪地里堆了个小小的雪人,手里还捏着她的照片。
“回去吧,别冻着了。”林晚拉了拉他的胳膊。
陈默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膝盖处的裤子沾了层薄雪。他拍了拍裤子上的雪,忽然把林晚的手揣进自己兜里:“我这火力旺,给你暖暖。”他的掌心滚烫,把她的手指烫得发热,连带着心里也暖融融的。
晚上睡觉前,陈默给宝宝讲《雪孩子》的故事。讲到雪孩子化成水时,他忽然停住了。林晚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不讲了?”
“我怕宝宝听了难过。”他声音闷闷的,把故事书合上,“换个高兴的,讲《小熊请客》吧。”
林晚笑着点头,忽然觉得肚子一阵发紧,比平时的胎动更有力量。她按住小腹,轻轻“嘶”了一声。陈默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好像是假性宫缩。”林晚拉着他的手按在肚子上,那里硬硬的,像个绷紧的小皮球,“医生说孕晚期会这样,是宝宝在练习呢。”
陈默的手微微发抖,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肚子,又吻了吻她的额头:“要不要去医院?我现在就去开车。”
“真的没事。”林晚笑着摇头,指尖划过他紧蹙的眉头,“你看,他现在不是放松了吗?”
小腹果然慢慢变软了,里面传来轻微的胎动,像是宝宝在道歉似的。陈默这才松了口气,却不肯再松开手,就那么整夜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像个温暖的小暖炉。
凌晨时,林晚迷迷糊糊醒了,发现陈默还没睡,正借着月光看那本《孕晚期护理指南》。书页被翻得卷了角,他用荧光笔把“假性宫缩与真性宫缩的区别”画了波浪线,旁边还写着“立即就医”西个大字。
“别担心,我感觉很好。”她轻声说。
陈默合上书,替她掖了掖被角:“我就是怕错过什么信号,上一世……”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这次我一定盯紧了,一分一秒都不离开你。”
第二天一早,陈默就把待产包整理好了。婴儿的小衣服、产妇的卫生巾、保温杯、充电器……一样样摆在行李箱里,码得整整齐齐。他甚至把医保卡和住院单都放在了玄关的抽屉里,钥匙就挂在旁边,说是“一有动静就能立刻出发”。
林晚靠在门框上看他忙,忽然觉得这场等待像是在酿一壶酒,那些细碎的时光是酿酒的原料,胎动是发酵的声响,而陈默的温柔,就是让酒香愈发醇厚的秘方。
“你看,水仙要开花了。”陈默忽然指着阳台,那里的水仙抽出了花苞,青绿色的花茎上顶着小小的白,像藏着星星的口袋。
林晚走过去,和他一起趴在栏杆上看。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婴儿房的方向——那里的虎头小棉鞋还摆在鞋柜上,在风里轻轻晃着绒球,像在倒数着某个重要的日子。
“等宝宝出生时,水仙应该就开了。”林晚轻声说。
陈默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到时候我们把花放在婴儿床旁边,让他闻着花香长大。”
窗外的积雪正在融化,屋檐下的冰棱滴着水,“滴答、滴答”像在数着时光。林晚摸着肚子里那个跃跃欲试的小家伙,忽然觉得,春天己经不远了。那些藏在冬日里的期待,那些缝在棉鞋里的暖意,都在悄悄等待着一个崭新的黎明——那时会有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会有三个人的第一缕晨光,会有被填满的所有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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