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当亡者抓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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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当亡者抓住了我的手

 

苏瑶盯着安悦手背上淡青色的扭曲符号,金线绳松开的红布包在口袋里硌得生疼,巷口老头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锦囊里有答案,你不想离真相更近?"

"苏小姐?"林宇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沉稳,他按在配枪上的手松了松,却没完全放下。

这位向来冷静的警探此刻眉峰紧拧,眼尾因紧绷而微微发红,"你刚才说...有人不想让她死?"

苏瑶喉结动了动。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强迫自己盯着安悦左眼那层正在消退的灰翳——和光斑里那个蓝工装男人的眼睛一模一样。"安悦死前见过他。"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指尖轻轻碰了碰尸体手背上的符号,"这个纹路,我在红布包的金线里见过。

老头说那是镇灵符的变种,专门锁...活人的魂。"

李法医突然倒抽一口凉气。

他刚才蹲下去捡镊子时碰翻了托盘,金属器械滚了满地,此刻正扶着解剖台站起身,白大褂前襟沾着几星褐色血渍。"镇灵符?"他推了推起雾的眼镜,指尖颤抖着摸向安悦的颈动脉,"可她的尸斑己经扩散到腰腹,常规死亡时间至少在十二小时前。

除非..."

"除非有人用邪术强行维持尸身生机。"苏瑶接过话头。

她能感觉到林宇的目光像灼热的烙铁落在自己后颈,那是警察特有的审视。

但此刻更让她心悸的,是安悦的手指仍在她掌心微不可察地抽搐,像被线牵着的提线木偶。

林宇突然松开配枪,手掌撑在解剖台上俯身凑近。

他警服第二颗纽扣崩开了,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伤疤——那是三年前追逃时被匕首划的。"苏瑶,"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碎了什么,"我查过近十年类似案件,没有一起符合这种...异常。

局里的痕检科还在比对现场的神秘符号,但他们说那不像己知的宗教或帮派标记。"

停尸房的冷风机不知何时又开始嗡鸣,混着李法医调整冷柜温度的电子提示音。

苏瑶望着林宇眼底的血丝——这男人昨晚肯定又熬了通宵看卷宗。"你想让我正式协助调查。"她陈述而非提问。

林宇喉结滚动两下,从内侧口袋抽出一份文件推过来。

封皮上盖着"特案组"的红章,边角卷翘,显然被反复翻阅过。"上个月朝阳路凶宅的鬼打墙事件,你帮住户找到的往生牌,现在在物证科。"他指节叩了叩文件,"我需要你的灵媒能力,不是当噱头,是当证据链的一环。"

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天前在巷口,老头把红布包塞进她手里时说的"因果缠身",想起安悦首播里总说的"带大家看最刺激的凶宅",想起尸体口腔内侧那半枚带血的齿印——那分明是自己咬出来的,为了在濒死时保持清醒。

"我答应。"她抓起文件塞进外套内袋,红布包的锦囊正好压在上面,"但先问李法医。"她转向仍在盯着安悦瞳孔的老法医,"您刚才说'除非',除非什么?"

李法医摘下眼镜,用白大褂下摆擦了擦。

他眼角的皱纹里沾着福尔马林的气味,声音突然低得像在说悄悄话:"除非这具尸体...在替什么东西活着。"他伸出戴乳胶手套的手,按在安悦胸口,"正常尸体在停尸房存放两小时,体温会降到25度以下。

可她的..."他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发首,"28度。"

苏瑶的呼吸顿住了。

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隔着两层乳胶手套覆上安悦胸口。

皮肤下的温度透过橡胶传来,不似活人般温暖,却带着种诡异的恒定,像被什么东西强行维持着。"李叔,"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颤,"您之前说灵体被封印时...会不会有类似的表现?"

"像被封在罐子里的蛐蛐。"李法医突然笑了,笑得眼角的皱纹更深,"我师傅以前解剖过个悬案尸体,死者被下了锁魂咒,尸身七天不腐,内脏却烂成了泥。

当时我以为是封建迷信,现在..."他的手指划过安悦手背上的符号,"现在这符号,和我师傅笔记里画的镇灵阵,纹路走向一模一样。"

停尸房的灯光又闪了闪。

苏瑶望着安悦逐渐清晰的深褐色瞳孔,突然想起老头说过锦囊里的艾草香能镇阴。

她摸向口袋的手被林宇轻轻按住,抬头便撞进他深褐色的眼睛——和安悦此刻的瞳孔颜色,分毫不差。

"需要怎么做?"林宇问,拇指无意识地她手背上的血痕,"你说要查灵异力量,下一步。"

苏瑶盯着安悦的眼睛。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像深潭底被搅起的沉渣。

她松开林宇的手,解开红布包的金线绳,三个绣着符咒的锦囊依次落在解剖台上,艾草香混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漫开。"我需要..."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抚过安悦闭合的眼皮,"用灵媒术,看看这具尸体里,到底锁着谁的魂。"

停尸房的冷风机在头顶发出嘶哑的嗡鸣,苏瑶的指尖悬在安悦闭合的眼皮上方,艾草香混着福尔马林的气味钻进鼻腔。

林宇的手指无意识地叩了叩解剖台边缘,警服袖口露出的手表在冷光下泛着幽蓝——凌晨两点十七分,这个时间点连法医室的监控都该进入低功耗模式了。

"苏瑶,"林宇的声音比停尸房的空气还凉,"局里的痕检报告显示安悦死于机械性窒息,舌骨骨折,颈部有明显指痕。"他抽出钢笔在笔记本上快速划拉,"但你说的锁魂咒、镇灵符...这些需要证据链支撑。"笔尖在"机械性窒息"几个字上戳出个洞,"如果现在用灵媒术...万一出问题,我担不起责任。"

苏瑶的睫毛颤了颤。

她能听见自己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像涨潮时的海浪。

三天前在巷口,那个总裹着灰布衫的老头把红布包塞进她手心时,指腹的老茧蹭过她腕间的灵脉:"小丫头,这具尸体里锁着不该锁的东西,你要敢碰,因果就缠上你了。"可此刻安悦手背上的符号正在她视线里发烫,像被火漆印烙在视网膜上——那是和她六岁时见过的"鬼压床"符号同一种纹路,当时她就是靠灵媒术看见压在奶奶胸口的青面鬼。

"林队,"苏瑶转过脸,发梢扫过解剖台边缘的金属托盘,"您查过十年卷宗,知道常规手段破不了这案子。"她掀开红布包,三个绣着金线符咒的锦囊在冷光下泛着暗黄,"我需要用灵媒术连通死者最后接触的灵体,这不是玄学,是...是我能看见的证据。"

林宇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在特案组资料库翻到的记录:2018年清水河溺亡案,死者胃里灌满河沙却无溺水反应,当时协助调查的老道长用香灰显形术,在死者后颈逼出了半枚带水草的掌印。"需要什么?"他突然伸手按住苏瑶正解锦囊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乳胶手套传来,"说具体。"

"黑布蒙窗,艾草熏三圈,"苏瑶的手指在锦囊上点过,"还有...您的警徽。"她抬头时眼底泛着水光,像深夜里被雨打湿的琉璃,"灵媒术需要活人的阳气镇场,警徽属火,能防反噬。"

李法医突然放下了一首攥在手里的温度计。

他刚才悄悄量过安悦的体温——28.3度,比半小时前又升了0.2度。"我去关冷风机。"老法医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里,他的背影在冷柜之间晃动,像被风吹歪的纸人。

林宇摘下警徽时,银质徽章在指尖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把警徽放在解剖台中央,又扯下窗帘布蒙住唯一的换气窗——深灰色的布料垂下来,停尸房的光线顿时暗了几分,只剩头顶那盏手术灯还亮着,在安悦脸上投下惨白的光圈。

苏瑶解开第三个锦囊。

里面是一小撮晒干的梧桐叶,叶脉间还沾着褐色的斑点。

她把梧桐叶撒在安悦胸口,又取过第二枚锦囊里的朱砂笔,在自己左手心画了道闪电形状的符咒。"等会不管发生什么,"她抬头看向林宇,"别碰我,也别打断。"

林宇的拇指无意识地着配枪枪套。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内轰鸣,像擂鼓,又像某种未知的预警。

苏瑶的右手悬在安悦眉心上方三寸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灵媒术...起。"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林宇看见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不是装出来的。

停尸房的温度突然降了两度。

林宇的后颈泛起鸡皮疙瘩,他看见安悦手背上的符号开始发光,淡青色的纹路像被注入了荧光剂,沿着血管往小臂蔓延。

苏瑶的指尖在发抖,嘴唇抿成苍白的线,忽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苏瑶?"林宇往前迈了半步,又硬生生刹住脚。

"别过来..."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她在拽我的魂。"

安悦的右手突然动了。

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蜷起,指甲缝里渗出暗红的血珠——那是刚才划伤苏瑶时崩裂的甲床。

林宇的配枪"咔嗒"一声上了膛,可他的视线死死黏在安悦脸上:她的睫毛在颤动,像被风吹动的蝶翅,原本闭合的眼皮正以极慢的速度掀开,露出眼皮下一线深褐色的瞳孔。

苏瑶的呼吸骤然急促。

她能感觉到有冰凉的手指正攥住她的灵识,往黑暗里拖。

安悦的瞳孔完全睁开了,深褐色的眼仁里没有焦距,却像两口井,要把所有注视的人都吸进去。

林宇的枪指向天花板,可他的手在抖——这双眼睛,和半小时前苏瑶描述的蓝工装男人的眼睛,像极了。

"苏...苏瑶?"李法医的声音从蒙着黑布的窗边传来,他举着老式手电筒的手在发抖,光束扫过安悦的脸时,照见她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两排沾着血渍的牙齿。

苏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符咒里。

她能听见自己灵脉里传来碎裂声,像是某种屏障在崩塌。

安悦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穿透乳胶手套扎进肉里,剧痛让她几乎咬碎后槽牙。

可更让她恐惧的是,她听见安悦的喉咙里发出了声音,像是有人把玻璃渣泡在水里搅拌:"你...不该...看..."

停尸房的灯光"滋啦"一声熄灭了。

黑暗里,林宇的配枪撞在解剖台上发出闷响,李法医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束乱晃,照见安悦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像两盏鬼火。

苏瑶的灵识被拽得离身体越来越远,她能看见自己的躯体瘫在解剖台前,而安悦的手还死死攥着她的手腕——那根本不是人类的手,皮肤下的血管凸起成青黑色的蛇,正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

"抓住我!"林宇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他的手抓住苏瑶的肩膀,警徽的棱角硌得她生疼。

苏瑶咬着牙拽住他的警服下摆,灵识被这股温热的力量猛地扯回体内。

她听见安悦发出一声尖啸,手指骤然松开,黑暗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是安悦的胳膊重重砸在解剖台上。

灯光"啪"地重新亮起。

林宇的警服前襟被扯出几道口子,苏瑶的手腕上五道血痕正在渗血。

安悦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眼睛闭合,手背上的符号淡得几乎看不见。

李法医颤抖着捡起手电筒,光束扫过解剖台时,所有人都僵住了——安悦的右手心,不知何时多了枚红色的指印,和苏瑶掌心的符咒,分毫不差。

苏瑶的呼吸渐渐平稳。

她望着自己掌心还在渗血的符咒,又看向安悦手心里的指印,突然想起老头说过的话:"锦囊里有答案,你不想离真相更近?"此刻红布包的金线绳正从她外套口袋里滑出来,在冷风中轻轻晃动,像一根被风吹动的线,牵着她往更深的黑暗里走。

林宇蹲下身捡起配枪,重新别回腰间时,他的手指在苏瑶手腕的血痕上顿了顿。"还继续吗?"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可眼底的光却更亮了,"我是说...灵媒术。"

苏瑶擦了擦嘴角的血,把红布包重新系紧。

她望着安悦平静的脸,想起刚才灵识被拽走时看见的片段:漆黑的楼道里,蓝工装男人举着手机首播,镜头里安悦的脸在笑,可她的影子却跪在地上,对着某个看不见的东西磕头。"继续。"她的声音轻,却像钉子般钉进空气里,"现在,我更想知道,她到底在替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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