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盯着手机屏幕上朱老八的短信，走廊里的穿堂风顺着领口灌进来，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凌晨两点十七分的停尸房监控——她记得昨夜离开停尸房时，李法医锁门的金属声格外刺耳，可监控里那个时间点，难道有人进去过？
"小苏？"张队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烟味混着晨雾钻进鼻腔，"发什么呆呢？"
苏瑶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喉间像堵了团棉花："没事，张队。"她望着老人眼角的皱纹，突然想起昨夜他说"开棺那天"时欲言又止的模样，"您...当年那起悬案，开棺后怎么了？"
张队的瞳孔在晨光里微微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消防栓的金属边缘："棺材里的红绸子缠了七圈，死者手里攥着自己的头发。"他突然笑了，笑得眼角泛泪，"年轻人，有些事知道太早，夜里会睡不着的。"
苏瑶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她望着张队转身离开的背影，灰白的警服下摆被风掀起一角，像只垂落的翅膀。
手机在兜里震动第二回，是林宇的消息："明早八点，食堂见。"
警局食堂的蒸笼正"咕嘟"冒热气，苏瑶买了两个酸菜包，塑料餐盒在手里发烫。
她找了靠窗户的位置坐下，玻璃上蒙着层薄霜，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昨夜翻来覆去想朱老八的短信，首到天光泛白才眯了会儿。
"给。"
林宇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苏瑶抬头，看见他手里举着杯豆浆，警服领口没系严，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粉色的疤——那是三个月前追逃犯时被匕首划的。
他把豆浆往她面前一放，自己端着三个肉包坐下，咬第一口时油星子溅在警徽上。
"昨晚没睡？"苏瑶盯着他眼下的青黑，比自己的还重。
林宇咬着包子含糊应了声，喉结上下滚动："查了半宿养魂局的资料。"他突然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摸出个红绳穿的玉坠，推到苏瑶面前，"这个还你。"
苏瑶的指尖刚碰到玉坠，就触到上面残留的体温。
那是上周她硬塞给林宇的护身符，说最近他八字犯冲。"怎么？"她捏着红绳晃了晃，"嫌我手艺差？"
"昨晚在局里翻旧案卷，看见十年前的悬案记录。"林宇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眼神突然沉下来，"死者也是灵媒，尸体被挖出来时，身上挂的护身符全碎了。"他指腹蹭过玉坠上的纹路，"我要是带着这个出事，你得愧疚一辈子。"
苏瑶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望着林宇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昨夜他说"你要什么"时，喉结滚动的模样。
原来他不是没犹豫，只是把所有不安都咽进了肚子里。"行。"她把玉坠塞回自己兜里，指甲掐进掌心，"但你要是敢出事，我就把你警徽掰下来当镇纸。"
林宇突然笑了，眼里的阴云散了些："说正事儿。"他抽走她手里的酸菜包，"停尸房的事，我同意了。"
停尸房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李法医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带起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
苏瑶望着墙上的温度计——摄氏西度，和昨夜一样冷。
"林队。"李法医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苏瑶怀里的帆布包，"尸体在三号冰柜，我调了监控，凌晨两点十七分确实有人进去过。"他指了指墙角的摄像头，"但监控画面...你自己看。"
苏瑶凑到电脑前。
屏幕里的停尸房一片漆黑，两点十七分时，冰柜的金属把手突然自己动了动，像被无形的手攥住。
接着是"咔嗒"一声，三号冰柜的抽屉缓缓滑出——安悦的尸体就躺在里面，苍白的手搭在抽屉边缘，指甲缝里沾着黑褐色的东西。
"这不可能。"林宇的声音发紧，"停尸房门窗都锁着，钥匙在李法医那儿。"
李法医摸出钥匙串，金属碰撞声在停尸房里格外清晰："钥匙在我枕头底下，昨晚没离过身。"他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冷光，"而且...安悦的尸检报告显示，她死亡时间是三天前凌晨一点，可监控里她的手..."他喉结动了动，"还在流血。"
苏瑶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掀开帆布包，摸出三枚铜钱，指尖刚碰到尸体的手腕，寒意便顺着血管窜上脊椎。
眼前的画面突然扭曲——安悦站在废弃公寓的走廊里，身后跟着个影子，黑得像团化不开的墨。
她的嘴张张合合，苏瑶凑近想听清，却只听见指甲刮过黑板的刺耳声响。
"怎么样？"林宇的手按在她肩膀上，温度透过毛衣渗进来。
苏瑶猛地抽回手，铜钱"当啷"掉在地上。
她望着安悦指甲缝里的黑褐色物质——那不是血，是某种植物的碎屑，带着股腐叶的腥气。"她死前去过公寓顶楼的花园。"苏瑶蹲下身捡铜钱，余光瞥见林宇紧攥的拳头，"那花园荒废二十年了，但有人定期施肥。"
"你怎么知道？"林宇的声音低了些。
苏瑶把铜钱重新收进包里，金属碰撞声像极了昨夜张队按灭烟头的轻响："灵媒感知到的。"她抬头看林宇，对方眼里的怀疑淡了些，"这案子不是普通凶杀，公寓里有东西在养魂。"她指了指墙上若隐若现的水痕，"李法医，您说这公寓以前死过不少人？"
李法医正在给尸体盖白布，手突然抖了抖，白布滑落在地："十年前有户人家搬进来，第二天全家失踪。
楼道里总有人听见小孩哭，可查遍监控都没人。"他蹲下身捡白布，声音闷在停尸房的冷气里，"最邪门的是，每个搬进去的人，都会在第七天收到个锦囊...红绸子做的，里面装着头发。"
苏瑶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昨夜让李法医查的"卖锦囊的电话"，后颈的汗毛又竖了起来。
林宇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了两句，脸色瞬间沉下来："现场有新发现。"他看向苏瑶，"公寓302室的墙上，有神秘符号。"
苏瑶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帆布包的边缘。
她望着安悦尸体上盖好的白布，突然想起感知时那团黑影的轮廓——和墙上的符号，好像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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