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之外，金銮殿前，苏家的官员们看得睚眦欲裂！
“不要啊！”
一个苏家的老臣再也顾不得君前失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前方的苏铁柱嘶吼。
“千万别掐错了啊！”
“是啊！老祖宗！您可看准了再下手！”
“万一掐错了人，我们苏家还怎么崛起啊！”
他们喊得声嘶力竭，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这不过是天幕播放的画面，他们就算喊破喉咙，前方的苏铁柱也都不为所动，一双大手反而越来越紧。
一时间，所有苏家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和惊恐。
京城的百姓们也被这一幕彻底吸引了。
“这这也太狠心了吧？好歹是亲生骨肉啊！”
“双生子怎么就不详了？俺家那对双胞胎闺女，长得水灵又懂事，俺稀罕还来不及呢！”
旁边立刻有人反驳。
“你懂什么！你没听那产婆说吗？连苏相这样的大家族都这么认为，肯定是有道理的！”
“就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哪能有错？”
话音刚落，一个体型胖乎乎的中年妇人双手叉腰，首接挤到了人群前面，唾沫星子横飞。
“呸！你们懂个屁！”
“老娘也生了一对双胞胎，如今一个在军中做到了千户，一个己经是举人老爷了！”
“我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好得不得了！”
她瞪圆了眼睛，指着刚才说话那几人的鼻子骂道。
“我看你们才是不详！你们全家都不详！”
一番话骂得那几人面红耳赤，不敢再吭声。
周围的百姓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也糊涂了。
这双生子，到底。是福是祸？
…
北燕王庭。
拓跋宏高坐于王座之上，看着下方神情各异的文武大臣，目光最终落在了长女华铮公主的身上。
他意味深长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华铮。”
“怪不得你母后生你和你弟弟的时候，力竭而亡。”
“看来，这双生子，确实不详。”
拓跋宏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仿佛在看一个物件。
“你应该自己好好反思，日后日日为你母后，为你那未曾见过天日的弟弟祈福。”
“若不是因为你，他们又何需遭此大罪？”
他身旁，穿着华贵兽皮裙，面容艳丽的明珠公主立刻上前一步，柔声附和。
“义父说的是。”
“姐姐自幼在北燕受尽万千宠爱，确实应该多为那个早逝的弟弟着想。”
“若不是姐姐，恐怕我北燕，如今还能多出一位英武的皇子呢。”
一唱一和间，便将无形的枷锁套在华铮公主的身上。
华铮公主抬起头，迎上父亲那冰冷的目光，只觉得一颗心，寸寸下沉，寒冷彻骨。
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朗声开口，声音清越。
“双生子是否不详，连天幕里的神仙都未曾下过定论。”
“父王与妹妹现在就盖棺定论，是否言之过早了些？”
明珠公主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
无比真实的画面中。
苏铁柱的大手，终究还是在逐渐收紧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看着那张血污的小脸，感受着那微弱的呼吸，虎目之中，泪水再次决堤。
“哇……”
许是感受到了杀意，那弱小的婴孩首接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一声哭，彻底击溃了苏铁柱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算了算了！”
“你好歹也是我的孩子，就留你条命吧！只是，你从今往后，都不能做我们苏家人，我给你找个人家，生死看命吧！”
他猛地收回手，一拳砸在身旁的土炕上，咬牙切齿地低吼。
很快，苏铁柱又小心翼翼地将两个孩子抱起来，看着那个壮实一些的，说道：“你，就叫苏高，将来要出人头地，为我们老苏家光宗耀祖，让京城那些苏家人瞧一瞧，咱们也能做大官！”
又看向那个孱弱的，叹了口气：“你，就叫苏平，能平平安安活下来，做个平平无奇的人，就好。”
“算了，你也不一定能记住这个名字，我这就把你送走，以后你和苏家，再无关系！”
说着，苏铁柱抱起这个瘦弱的弟弟，连夜送给了人牙子，最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任凭后方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他都不为所动。
…
虞国，偏远的五石村。
一群正在田间地头歇息的百姓，正好将天幕中的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农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老苏家不是对外说，当初那个不详的孩子，生下来就给掐死了吗？”
“他们竟然敢骗我们全村人！”
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猛地将手里的水囊砸在地上，怒吼道。
“我说呢！怪不得咱们村风水这么差！”
“接连出了两个状元郎，怎么到头来还是个穷山沟！”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原来根子在这儿！”
“他们苏家留下这么个不详的双生子，这是折了我们全村的运气啊！”
“对！就是这样！苏家做的太不地道了！”
一个妇人尖着嗓子喊道：“要我说，当初就该把两个孩子都掐死！一个都不能留，这样才不会折了村子的福气！”
村民们越说越气，纷纷点头，看向村里苏家老宅的方向，眼神都变得不善起来。
角落里，一个苏家的老者拄着拐杖，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他用拐杖重重地敲着地面，嘶吼道。
“当初苏相高中状元，给村里修桥铺路，送了多少银子？你们忘了？是你们应是要闹着分银子，闹的县太爷都下不来台，才把本该修桥铺路的钱，挨家挨户分给你们！”
“即便如此，逢年过节，你们哪家没收到过苏家送来的年礼？这些事你们怎么不说了！”
带头闹事的精瘦汉子冷哼一声，唾了一口。
“一码归一码！”
“他给我们银子，那是他该的！谁让他家出了个不详之人，害了我们全村！”
“就是！你们苏家隐瞒双生子的事，害我们穷了这么多年，我们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现在天幕神仙都出来了，给我们作证！你们苏家，最好给我们全村一个交代！”
“对！给个交代！”
村民们群情激愤，一步步朝着那苏家老者逼近。
老者气得连连后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面前一张张贪婪丑恶的嘴脸，双目含泪，半天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
虞国，京城。
苏家宅院内。
一位躺在床上，身形格外消瘦，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正怔怔地望着天空中的金色天幕。
他的眼中，倒映着那个在土炕上犹豫不决的父亲。
许久，他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
“原来，父亲曾经对我，也有过一丝同情吗？”
话音刚落，他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我是不是，还应该感激你？”
“感激你，留了我这么一条命？”
…
天幕之上，画面流转，光影变幻。
苏铁柱的幻影缓缓淡去。
襁褓中的婴孩，转眼便长到了八九岁的年纪。
可留下的这个叫苏高的孩子，却半点不让人省心。
画面中，一个穿着粗布短打，浑身脏兮兮的半大小子，正在村子里上蹿下跳。
他今天掏了东边的鸟窝，明天就拆了西家的篱笆。
招猫逗狗，上房揭瓦，无所不干！
整个五石村，被他搅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苏铁柱的身影再次出现，却比几年前苍老了许多。
他整天都能听到村子里那些同乡的抱怨和咒骂。
“苏铁柱！管好你家那小王八蛋！”
“我家刚下的蛋又被他拿了！”
“我家的狗被他打断了腿！你赔钱！”
苏铁柱只能跟在儿子屁股后面，挨家挨户地赔礼道歉，点头哈腰。
银钱赔了又赔，原本乌黑的头发，也愁得快要白了头。
…
大方正在观看的那些普通百姓们，却心中疑惑不己，众人纷纷在那里议论。
“不对啊，不是说苏相自小就非常聪明，九岁就写了一首让所有人都非常惊叹的诗吗？”
“这怎么跟俺家熊孩子一模一样，死都不愿意学习！这孩子，未来真的能高中状元，成为一代名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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