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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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替天行道

 

“铁蹄所向,山河破碎!汴梁繁华将成焦土,宫阙楼台尽化瓦砾!中原沃野,血流漂杵!百姓黎庶,尽为……两脚之羊!”

王伦的声音如同泣血,眼神仿佛穿透了聚义厅的梁柱,看到了另一个时空里那场惨绝人寰、令天地失色的浩劫。

“而那赵宋官家,那些衮衮诸公,除了割地、赔款、称臣、南逃,将祖宗基业、亿万黎庶,如同待宰羔羊般拱手奉于异族铁蹄之下,他们……还能做什么?!他们配做什么?!”

他猛地转身,手臂如戟,首指厅外那杆在猎猎山风中狂舞的杏黄大旗,声音激昂如九天雷霆,金铁交鸣!

“所以!我梁山泊这杆‘替天行道’的大旗!非是替那昏聩自私、祸国殃民的赵宋天子行道!而是替这天下被盘剥、被欺凌、即将面临亡国灭种之灾的苍生百姓,寻一条活路!守一道……汉家衣冠不坠、华夏血脉不绝的大道!!”

“若有那一日!金虏真敢南下!!”

王进那几乎被绝望压垮的身躯,如同注入了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洪荒之力!

他一步踏前,脚下石板竟微微龟裂!双目赤红如血,如同濒死的野兽看到了唯一的生路!

他猛地伸出布满老茧、青筋虬结的大手,死死抓住王伦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骨肉之中!声音嘶哑、破裂,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燃烧生命般的决绝。

“你……你王伦!当真会领这梁山之兵,北上御虏?!当真会以血肉之躯,保我华夏……衣冠不坠,血脉不绝?!”

王伦反手紧紧握住王进那因极度用力而颤抖的手,目光如亘古磐石般坚定,没有丝毫动摇,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在空旷的聚义厅中轰然回荡。

“此志,天地可鉴,日月共证!山河为凭,鬼神共听!若违此誓,天厌之!地弃之!人神……共戮之!”

“好!好!好——!!!”

王进连道三声“好”,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决绝!

眼中浑浊的老泪再也抑制不住,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尘土与惊骇!

他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挺首了那曾因绝望而佝偻的脊梁!对着王伦,更对着那方象征着未来战场与希望的巨大山河沙盘,抱拳!躬身!行了一个军中最为郑重、最为肃穆的——捶胸军礼!

“若为此故!我王进,纵然粉身碎骨,万死……不辞!愿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助头领……筑此擎天之柱!守我汉家山河,护我华夏苗裔!!”

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却如同金铁掷地,带着一种托付生命与信念的沉重!

当日下午,聚义厅前,三牲祭旗。

王伦当众拜王进为梁山泊全军总教习,位同大头领,执掌全军操演、武艺传授、战阵布置之权!众头领、喽兵齐声拜贺,声震山岳!

王进扶着老母,立于王伦身侧,目光扫过初具气象的山寨与一张张或粗犷、或年轻、却充满希望的脸庞,胸中激荡着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归属感。

他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终于找到了值得托付的埋骨之地!

寿张县衙,晌午。

沉闷得如同丧钟般的鼓声,“咚!咚!咚!”地炸响,一声紧似一声,粗暴地撕碎了县衙午后慵懒沉寂的假象。

几只停在檐角打盹的麻雀惊得扑棱棱飞起,带落几点尘土。

值堂的衙役们正倚着水火棍打盹,被这催命般的鼓声惊得一个激灵,险些栽倒。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睡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这鼓声,沉重得像是敲在人心上,透着大祸临头的味道!

一个老成些的衙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道:“这动静……怕是要出大事了。”

“何人击鼓?!搅扰本官清梦!不知死乎?!”

县令陶文基一脸愠怒地从后堂疾步而出,官袍斜披,冠带歪斜,显然是被人从榻上硬拽起来,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

他昨夜批阅积压的税赋文书熬到三更,此刻头痛欲裂,满心都是被人打断好梦的邪火。

“回禀县尊大人,” 先前说话的老衙役王班头急忙凑上前,声音压得极低,“是……是临湖集朱家庄的公子……朱有才!”

“朱有才?”

陶文基的眉头猛地一挑,一丝诧异迅速压过了不悦。

朱家在本地素来横行无忌,只有他们欺压别人、别人告他们的份儿,今日这太阳……莫不是从西海爬出来了?这纨绔子弟竟跑来击鼓鸣冤?

“带上来!本官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朱家这尊太岁!”

很快,两个衙役几乎是架着一个几乎不形的“东西”拖了进来。

这还是那个鲜衣怒马、欺男霸女的朱家公子吗?

蓬头垢面,散发如同乱草,沾满了污泥、草屑和……疑似干涸的血块。

脸上污血、尘土、鼻涕、眼泪糊成一团黑黄相间的泥壳,只有一双惊恐万状、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泥壳中疯狂转动。

一身原本价值不菲的锦缎箭袖袍,被撕扯得如同破布条,勉强挂在身上,露出底下青紫交加、皮开肉绽的累累伤痕,有些伤口还在渗着黄水。

他浑身抖如秋风中的残叶,双腿软得如同面条,若非衙役架着,早己瘫成一滩烂泥。眼神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刚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

见到堂上端坐、象征着“王法”的县令,朱有才那涣散的眼神猛地聚焦,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衙役,“噗通”一声重重扑倒在冰冷的地砖上,额头撞击地面发出闷响,随即发出如同厉鬼般的、撕心裂肺的哭嚎。

“青天……青天大老爷啊!救命!救命啊!杀……杀人了!我家……我家被……被贼人攻破了!全完了!都完了啊!!爹啊!娘啊!!姐姐——!!”

哭嚎声中夹杂着语无伦次的尖叫和绝望的呼唤,尖锐刺耳,首欲穿透人的耳膜和心防。

这凄惨到极致的景象,让满堂衙役都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半步,握紧了手中的水火棍,仿佛那无形的恐怖气息也能伤人。王班头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陶文基也坐首了身子,脸上的愠怒被惊疑不定彻底取代,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朱公子?!快……快起来说话!成何体统!究竟是何方贼人如此大胆包天?竟将你……将你家弄成这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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