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金元!你等等!别挂!金元!!” 张雾浔急切的、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阻止声被听筒里传来的、冷酷无情的忙音彻底掐断。
“嘟嘟嘟…嘟嘟嘟…”
单调刺耳的忙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弥漫着午后阳光和令牌幽微绿光的老宅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讽刺。
张雾浔举着那部傻笑的恐龙手机,僵在原地。一股混合着震惊、愤怒、深深无力和不祥预感的邪火“噌”地一下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首跳,太阳穴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胸口那令牌的冰冷似乎都压不住这股邪火。
这个混账玩意儿!莽夫!白痴!自大狂!招呼都不打一个,机票都买好了?!首接就杀过来了?!他以为这是什么?主题乐园的鬼屋探险吗?!
他猛地攥紧了旅珀的手机,塑料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屏幕上的裂痕仿佛都扩大了几分。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烦躁,眼神却变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冰冷刺骨。他豁然转身,带着一身凛冽的、几乎能冻结空气的低气压,目标明确地冲向旅珀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激烈的键盘敲击声和游戏音效。张雾浔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
“砰!”
房间内光线稍暗。旅珀正戴着硕大的、号称能隔绝核爆噪音的游戏耳机,整个人几乎陷进他那张破旧的电脑椅里,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炫目的技能光效和激烈的战斗场面,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得飞起,嘴里还激动地念念有词:“奶我一口!快!顶不住了!…漂亮!大招!秒了他!…哈哈哈!爆装备了!……”
他完全沉浸在虚拟世界的热血厮杀中,对门口的动静、刚才那通惊天动地的电话铃声、以及此刻站在门口散发着寒气的表哥毫无所觉。
张雾浔眼神冰冷,几步跨到旅珀身后,看着那颗随着游戏画面激动摇晃的后脑勺,毫不迟疑地伸出手——
“啪!!!”
一记带着十足怒气和冰冷警告意味的巴掌,精准而响亮地呼在了旅珀的后脑勺上!力道之大,不仅把旅珀头上的耳机打飞出去,连带着整个人都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嗷呜——!!!” 旅珀发出一声凄厉得变调的惨叫,捂着剧痛欲裂的后脑勺,眼泪瞬间飙了出来。他猛地回头,看到一脸寒霜、眼神锐利如刀站在身后的张雾浔,又惊又怒又委屈,声音都带着哭腔:“哥!!你疯了啊?!打我干嘛?!疼死我了!!我正打BOSS呢!!”
张雾浔面无表情,逆着门口透进来的光,身影显得格外冷硬而充满压迫感,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眼泪汪汪的表弟,眼神锐利得能洞穿人心,声音更是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刀子:
“打你?是让你记住,多嘴的代价。” 他扬了扬手里那个裂屏的恐龙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金元 - 通话结束”的界面,像一张无声的罪证,“金元,下午三点,村口老槐树,到时候你就带他在村里面玩玩看看风景就好了。”
旅珀瞬间忘了疼痛和被打断的BOSS战,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啊?!下午三点?!这么快?!他真来了?!” 随即他反应过来,脸上立刻堆满了不服和强烈的抗议,“哥!凭什么啊?!为什么不让我们去?!那令牌的事儿,后山坳的秘密……”
“因为会死!” 张雾浔厉声打断,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森然寒意,瞬间冻结了旅珀所有的争辩和房间里的空气。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锁链,牢牢锁住旅珀惊恐放大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地、沉重地砸进对方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听着,珀珀。这次,不一样。不是寻宝游戏,不是密室逃脱。是真的会死人那种危险。金元那个不知死活的蠢货己经搅和进来了,我没法把他从飞机上拽下来。但你,”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如同最后的通牒,“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村子里。他来了,你负责看着他,带他在村里安全的地方转转,看看山看看水,吃吃农家饭。后山坳,想都别想!一步都不准靠近!听懂了没有?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电脑音箱里传来游戏角色死亡的悲鸣音效,显得格外刺耳。旅珀捂着剧痛的后脑勺,脸色煞白,被张雾浔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近乎残酷的认真和警告震慑得浑身发冷,所有的不服气都化作了恐惧,只能下意识地、僵硬地点了点头。窗外,老桃树的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投下的影子在屋内诡异地晃动,如同伺机而动的鬼魅。
张雾浔贴身口袋里,那半块墨玉令牌的断口处,幽绿的光芒在衣料的遮蔽下,似乎又微弱而诡异地闪烁、膨胀了一下,冰冷,无声,如同某种不祥预兆的狞笑。
下午三点,烈日当空。
张家坳村口,那棵传说中阿婆讲故事的歪脖子老槐树,在灼热的阳光下投下一片扭曲变形的浓荫。蝉鸣聒噪得令人心烦意乱。
张雾浔斜倚在粗糙的树皮上,双手插在裤兜里,指尖无意识地着口袋里那冰冷的令牌轮廓。他微眯着眼,望向村外那条尘土飞扬、蜿蜒伸向远方的土路。胸口处的幽光似乎比在老宅时更活跃了些,断口处的脉动带着一种冰冷的焦躁感,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旅珀蔫头耷脑地站在旁边,时不时揉一下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脑勺,眼神躲闪,不敢看表哥冷峻的侧脸。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
终于,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一辆破旧得仿佛随时会散架的乡村小巴,如同喝醉了酒般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土路的尽头,卷起漫天黄尘。车子在村口牌坊下“嘎吱”一声,艰难地停住。
车门“哗啦”一声被粗暴地拉开。
“浔子——!!!珀珀——!!!”
一声充满活力、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的兴奋大喊瞬间炸响!金元第一个从车上蹦了下来,动作矫健得像只猴子。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印着夸张骷髅头图案的登山包,穿着一身崭新的、仿佛刚从户外用品店货架上扒下来的冲锋衣,脸上戴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炫酷墨镜,整个人洋溢着一种即将开始伟大冒险的亢奋。
“可算到了!这破路颠得我屁股都快裂成八瓣了!” 金元一把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闪闪发亮、写满期待的眼睛,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两人面前,用力拍了拍张雾浔的肩膀,又揉了揉旅珀的头发,“怎么样?够意思吧?千里迢迢,第一时间赶来支援!是不是特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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