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家的手在递信封时微微发颤，牛皮纸边缘被他捏出褶皱："下午那男人戴了鸭舌帽，压得低，没看清脸。"他喉头动了动，目光扫过苏晚栀苍白的指尖，"但他说...这是夫人该看的东西。"
苏晚栀捏着信封的手顿了顿。
檀香味混着陆宅门廊的雪松气息钻进鼻尖，像根细针轻轻挑开某种隐秘的线索。
陆时宴的掌心覆上来，指腹她发凉的手背："要现在看？"
她仰头望进他眼底，那里盛着和昨夜书房里一样的温度。"回房。"苏晚栀将信封塞进手包，转身时挽住他胳膊，"有你在，什么都不怕。"
卧室暖黄的壁灯下，照片从信封里滑出时带起细微的沙沙声。
第一张是宋知夏穿着吊带裙站在别墅露台上，金发男人的手搭在她腰上；第二张是两人在餐厅碰杯，男人指尖夹着的合同上"宋知夏"三个字格外刺眼；最后一页是份英文协议，甲方是"Harrison集团"，乙方签名处龙飞凤舞的"Song Zhixia"，附加条款里"每月十万美金生活费""资助回国创业"的字样赫然在目。
苏晚栀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天前宋知夏在茶馆掉眼泪："我在国外吃了多少苦，时宴他最清楚。"原来那些"孤苦"都是演的，连"白月光"的清苦人设，都要用富商的钱来粉饰。
"谁寄的？"陆时宴俯身时西装袖扣碰响床头柜，声音沉得像暴雨前的闷雷。
苏晚栀翻到照片背面，右下角有个极小的"周"字压痕——是周氏科技的周董？
当年苏氏被坑时，周董曾私下给过她父亲一张名片，说"商场没有永远的敌人"。
她将照片一张张摆回信封，抬眼时眼底有冷光流转："有人在帮我。"指尖划过合同上的日期，"三年前，正好是宋氏多付两千万给周氏的时间。"
陆时宴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重得几乎要留下红痕："你想怎么做？"
苏晚栀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想起昨夜他说"算错的事"，忽然笑了："陆先生，该让陆家长辈看看，他们未来的孙媳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茶叙定在次日午后。
陆宅顶楼的云隐阁飘着碧潭飘雪的清香，陆老爷子坐在主位，二伯母捏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三堂哥的目光在苏晚栀和她面前的文件夹间来回打转。
"这些照片和合同，是我无意中收到的。"苏晚栀翻开文件夹，照片按时间顺序排列，"宋小姐说在国外自力更生，但实际上..."她指尖点过那份协议，"这位Harrison先生不仅负担她的生活，还资助她回国。"
二伯母突然放下茶盏："这能说明什么？朋友间的资助很正常！"
"正常吗？"苏晚栀调出手机里的资料，"Harrison集团三年前试图收购周氏科技，而宋氏当时是周氏的最大股东。"她将手机转向众人，"宋小姐的资助协议签订时间，比宋氏多付两千万给周氏的时间，早了整整一周。"
茶室里静得能听见茶漏滴水的声音。
陆老爷子扶了扶老花镜，凑近看照片里宋知夏的笑脸——和他记忆里那个在陆宅花园替他捡棋子的温婉姑娘，判若两人。
"爷爷。"苏晚栀起身，腰板挺得笔首，"我不是要抹黑谁。
只是觉得，陆家的儿媳妇，至少该对家人坦诚。"
陆老爷子放下照片时，茶盏底在红木桌上磕出轻响。
他盯着苏晚栀发亮的眼睛看了很久，忽然笑了："当年我让时宴结婚，就说要找个能站在他身边的。"他转向陆时宴，"这姑娘，比你当年带回来的那些，强多了。"
二伯母的茶盏"当啷"掉在茶盘里。
三堂哥慌忙去捡，目光却偷偷扫向陆时宴——向来冷面的陆总，此刻正望着苏晚栀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
宋知夏是在傍晚杀进来的。
她撞开客厅雕花门时，珍珠项链断了半串，碎珠子滚得满地都是："苏晚栀！
你算什么东西！"她扑过来要抓苏晚栀的脸，却被陆时宴拦腰拽住。
"松手！"宋知夏挣扎着，眼泪混着睫毛膏糊在脸上，"你忘了吗？
你说过最爱的是我！"
陆时宴的手臂像铁铸的，将她推离苏晚栀三步远："我确实说过。"他转身看向苏晚栀，目光软得能化了雪，"但那是年少不懂事。
现在我知道，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是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宋知夏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玄关的青瓷花瓶。"你会后悔的！"她尖叫着抓起地上的珍珠，"苏晚栀，你永远都是替代品——"
"够了。"苏晚栀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陆太太这个位置，从来不是谁的替代品。"她伸手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是我凭本事，站在这里的。"
深夜的卧室里，陆时宴的下巴蹭过她发顶："今天在茶室，你说'陆家的儿媳妇该坦诚'。"他的呼吸扫过耳垂，"其实我也有件事，想坦诚。"
苏晚栀仰起脸，看见他眼底有星子在跳："什么？"
"第一次见你在医院签契约，你手在抖，却把所有条款都看了三遍。"他的拇指她唇角，"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姑娘，比我见过的所有白月光都鲜活。"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交握的手上。
陆时宴的吻落下来，带着雪松和薄荷的味道："晚栀，我不想再用契约困住你。"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我想用余生，换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苏晚栀环住他脖颈，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这一次，她没有躲，而是主动贴紧他："陆先生，这次换我算——"她咬了咬他下巴，"算我们的一辈子。"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棂，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苏晚栀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屏幕上"小唐"两个字刺得她眯起眼。
"苏小姐！"小唐的声音带着哭腔，"您让我跟进的那个珠宝展场地，昨晚...昨晚被人泼了红漆！
墙上还写着..."他吸了吸鼻子，"写着'贱人滚出娱乐圈'！"
苏晚栀的睡意瞬间消散。
她坐起身，看见身边陆时宴己经醒了，正皱眉盯着她手机。
"我马上来。"她挂断电话，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陆时宴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我让陈特助调监控。"他起身拿过睡袍披在她肩上，"不管是谁，敢动你，我让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苏晚栀望着他系袖扣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匿名信里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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