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陆时宴把赵管家递来的热毛巾揉成一团。
水晶烟灰缸里躺着半支没抽完的雪茄，火星在深褐色茄衣上灼出个焦洞。
他盯着茶几上那管乳白霜体的护手霜——是苏晚栀搬离陆宅那天，落在客房浴室的。
赵管家说她走时脚步很急，米色风衣下摆沾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像片被风卷走的云。
"查。"他突然开口，指节叩在胡桃木桌面发出闷响，"从她常去的医院到新租的公寓，所有监控录像调出来。"
陈助理的手机在掌心震动，刚接通就传来调查队队长的声音："陆总，苏小姐上周搬离了原来的出租屋，现在住在城南老城区的福兴公寓。"
陆时宴抓起西装外套的动作顿了顿。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玻璃上挂着水痕，像极了那天苏晚栀冲进陆宅时，发梢滴在他袖扣上的雨珠。
他记得自己当时递了条干毛巾，喉咙发紧地说"合同可以签"，却没说后半句——"但别让自己垮了"其实是"我怕你垮了，就再也抓不住你"。
福兴公寓楼下的路灯在凌晨两点泛着昏黄。
陆时宴的皮鞋碾过积水，水洼里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值班保安李姐正捧着保温杯喝枸杞茶，抬头见他时差点呛到："陆...陆总？"
"苏小姐住几楼？"他声音低哑，领带歪在锁骨处，显然是一路赶来没顾上整理。
李姐犹豫着搓了搓围裙："三楼最里面那间，不过..."她瞥见他西装袖口还沾着雨渍，话头突然软下来，"您要上去的话我给您开电梯？"
"不用。"陆时宴在单元门口的塑料凳上坐下，后背抵着斑驳的墙皮。
他摸出西装内袋的照片，照片里苏晚栀在拍卖会上举牌，耳坠在灯光下闪着碎芒，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
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打湿了他的肩头。
李姐给他递伞，被他摇头拒绝。
首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他都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三楼最里间的窗户始终亮着灯，像颗不肯熄灭的星。
同一时间，城南咖啡厅里，宋知夏对着镜子补口红。
阿杰把平板推到她面前，屏幕上是陆时宴站在福兴公寓楼下的监控截图。
"陆总这是动真格了？"阿杰压低声音。
宋知夏的唇刷在唇峰处顿了顿，镜子里的笑意像根细针："动真格才好。"她将香奈儿手包搭在臂弯，"去把蓝山咖啡换成他常喝的瑰夏，冰块只放三颗。
记住，等他进门时，你要'不小心'撞到我。"
福兴公寓三楼，苏晚栀对着镜子理了理职业装领口。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小林发来的消息："姐姐，楼下那个帅哥昨晚一首坐在楼道口，雨都没躲！"
她手一抖，口红在唇角晕开。
透过猫眼往外看，果然有个身影蜷缩在消防栓旁。
西装裤腿沾着泥点，皮鞋上的水痕己经干成盐花，正是陆时宴常穿的那套手工定制款。
"苏晚栀。"
她刚打开门，就撞进一双泛红的眼睛里。
陆时宴仰头看她，胡茬在下巴上投出青影，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玻璃："我不是来求你回来的。"他喉结滚动两下，"我是来告诉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风掀起他额前的湿发，露出眉骨处淡青的瘀痕——应该是在楼下等太久，靠在墙上蹭的。
苏晚栀的视线落在他湿透的西装袖口，那里还沾着片枯黄的梧桐叶，不知是昨夜被风吹落，还是他蹲在树下时蹭上的。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小林的第二条消息："他手机屏保是你在拍卖会上的照片！
我偷偷瞄到的！"
她鼻尖突然发酸。
三个月前搬离陆宅时，她以为自己终于挣脱了契约的枷锁，却在整理行李时发现，那只褪色的小熊挂件不知何时被陆时宴串在了钥匙链上。
此刻他的钥匙扣正从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小熊歪着脑袋，和记忆里那个雨夜递来的干毛巾重叠在一起。
"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陆时宴站起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背，像怕惊飞什么，"从...从追你开始。"
苏晚栀的指尖还停在门把手上，掌心能感觉到金属的凉意。
她张了张嘴，手机突然在掌心炸响——是机场发来的航班通知，红色字体刺得人眼疼："陈启明，航班CA1234，今日09:30抵达。"
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陆时宴的手慢慢包裹住她的。
他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西装传递过来，带着雨夜残留的冷意，却让她想起瑞士机票背面那行钢笔字——"想带你听一场雨"。
"要变天了。"李姐的声音从楼下飘上来。
苏晚栀抬头看天，铅灰色的云正从东边压过来，像块沉甸甸的幕布。
风卷着梧桐叶打旋，有雨滴啪嗒砸在她脚边的水洼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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