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斜斜铺在米色沙发上,苏晚栀蜷在陆时宴臂弯里,指尖轻轻抚过相册烫金的“这一年”三个字。
昨夜他偷偷塞进的空白页还在最后,此刻她却不想急着翻过去——相册里每一张照片都像一颗被串起来的星子,正一点一点照亮她从前没注意到的角落。
第一页是他们签约那天的照片。
她记得自己穿着素色衬衫,站在陆家老宅的雕花门前,表情生硬得像块冰。
照片边缘用银笔写着:“她睫毛在抖,我数了,十七下。”苏晚栀手指顿住,突然想起那天自己强装镇定,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原来他连睫毛颤动的次数都数清了。
翻到第二页,是三个月前她在医院照顾父亲的侧影。
镜头从病房门缝里拍的,她握着父亲的手,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背面字迹比之前更潦草:“护士说她三天没合眼,我让厨房炖了鸡汤,她喝了半碗,说‘陆总破费’。”苏晚栀喉咙发紧,想起那天确实有碗炖得发白的鸡汤放在床头柜,她以为是护工准备的,原来……
“翻慢些。”陆时宴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带着点沙哑。
他的下巴蹭过她发顶,手臂无意识收紧了些,“有的照片……我拍了二十次才敢放进去。”
苏晚栀抬头看他,发现他盯着相册的眼神像在看什么易碎品。
他耳尖泛着薄红,连喉结都在微微滚动,哪还有半分平时雷厉风行的总裁模样?
她低头继续翻,下一页是三亚团建时的照片——她蹲在沙滩上捡贝壳,海风掀起裙角,脸上的笑比海浪还亮。
“她笑起来比海还清澈,我想让她永远这么开心。”
墨迹在“清澈”两个字上晕开一小团,像是笔尖停顿太久。
苏晚栀的指尖突然发起颤,那片海她记得的,当时她捡了满满一捧贝壳要送给父亲,转身却撞进陆时宴怀里。
他说“当心脚下”,她却闻到他西装上若有若无的雪松味,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原来他那时就站在她身后,用镜头记录下她的快乐,而她只当他是来监督团建进度的。
再往后翻,是公司年会的合影。
她穿着酒红色晚礼服站在人群中央,陆时宴的身影却藏在角落,镜头虚焦得厉害,只有他望着她的眼神清晰得扎人。
背面字迹力透纸背:“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什么叫‘嫉妒’。我希望她只看我一个人。”
苏晚栀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相纸上晕开一片水痕。
她慌忙去擦,却被陆时宴扣住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指腹轻轻抹过她眼角:“哭什么?我写得不好?”
“不是。”苏晚栀吸了吸鼻子,把相册往他怀里推了推,“我是气自己……气自己前三十页都没看懂。”
陆时宴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望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睛,喉结滚动两下,正要说话,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苏晚栀瞥见屏幕上“梁编辑”三个字,刚要松手,却被他扣得更紧:“接,开免提。”
“陆总,苏氏那批设计稿的排版样稿发您邮箱了。”电话里传来梁编辑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不过说真的,您亲自调每处字间距的时候,我差点以为在做结婚纪念册。”
陆时宴低头看苏晚栀,见她正盯着自己,耳尖的红一路烧到脖颈:“本来就是。”
“啊?”梁编辑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停顿两秒才反应过来,“是是是,我懂了。苏小姐看到这本相册,一定会很感动的。”
电话挂断后,苏晚栀突然想起什么。
她翻到相册最后几页,果然在边角处看到极浅的铅笔印——是排版标记。
“梁编辑上周说设计稿卡壳,原来……”
“她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陆时宴摸出钢笔,在空白页右下角画了朵小花,“可我想亲手给每页选位置,给每张照片配字。她笑的时候该放在阳光里,她皱眉的时候要垫朵云,这样翻到后面……”他顿了顿,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小圆点,“这样翻到后面,她就会知道,我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苏晚栀的手指轻轻覆上他手背。
他的手背上有道浅浅的疤,是上个月为她挡碎玻璃留的。
那时她只忙着处理苏氏供应商的违约,没注意到他悄悄去了医院。
此刻这双手正握着钢笔,在空白页上写“未来”两个字,墨迹却比任何时候都稳。
“叮——”
陆时宴的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技术部的消息,他刚要按掉,苏晚栀却按住他手腕:“看看吧,说不定是急事。”
屏幕亮起的瞬间,苏晚栀看清了发件人——黑客小A。
消息框里躺着张截图,是被篡改后的相册:她和陆时宴的合影被P成她和周明远,配文刺眼得像刀。
“周明远?”苏晚栀瞳孔微缩。
那个害苏氏破产的男人,现在竟想破坏她和陆时宴?
陆时宴的拇指重重按在删除键上,屏幕黑下去的瞬间,他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三天前就截获了。本来想等你看完真的再处理,省得扫了兴。”他转头看她,眼神却软下来,“你信我吗?”
苏晚栀没说话,只是将额头抵在他肩窝。
她能听见他心跳如擂鼓,和三个月前在医院走廊里一样——那时她签完契约书出来,他靠在墙上,也是这样剧烈的心跳声。
原来从那时候起,有些东西就悄悄发了芽。
“陆时宴。”她仰起脸,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望着她,像是望穿了所有伪装的壳。
风从阳台吹进来,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翻涌的暗潮:“因为我怕错过你。怕你永远当这是契约,怕你永远不知道……”他喉结滚动,“怕你永远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苏氏破产那天。你蹲在公司楼下,抱着装文件的纸箱,雨打在你脸上,你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苏晚栀愣住。那是她最狼狈的时刻,原来他早就在场?
“我让司机绕路三圈。”陆时宴的手指轻轻抚过她发顶,“后来爷爷说要结婚才能继承陆氏,我翻遍所有合作名单,在最底下看到苏氏的名字。我想,或许这是天意——我可以帮她,她可以帮我,然后……”他突然笑了,“然后我发现,我想帮她,不需要任何理由。”
风停了。
苏晚栀望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想起相册里那张团建照片的背面。
他写“嫉妒”时,笔尖一定在纸上顿了很久,就像此刻他伸过来的手,掌心向上,微微发颤。
她的手指悬在他掌心上方,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
三个月前在老宅签契约时,他也是这样伸手,说“合作愉快”;一个月前她发高烧,他也是这样伸手,说“跟我去医院”;昨夜他把相册塞进她床头时,还是这样伸手,说“晚安”。
可这次不一样。
苏晚栀望着他泛红的耳尖,望着他眼底的期待,终于轻轻将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指立刻蜷起来,将她的手牢牢裹在掌心里。
“老地方是八点。”苏晚栀想起口袋里的纸条,“现在才十点半。”
“所以?”陆时宴喉结滚动。
“所以……”苏晚栀歪头笑,“我们可以先去买束花。老地方的路灯下,总该有束花。”
陆时宴望着她眼里的光,突然觉得窗外的云都在跟着笑。
他站起身,拉着她往玄关走,却在换鞋时顿住——天气预报的提示音从手机里飘出来:“今晚八点起有小雨,出行请带伞。”
苏晚栀没注意到他的停顿。
她踮脚去拿玄关柜顶层的遮阳帽,发梢扫过他下巴,带着点甜丝丝的香。
陆时宴望着她的背影,悄悄将伞塞进了背包最里层。
有些话,或许在雨里说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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