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棠浑身一颤,猛然回头。
几步开外,一个身姿笔挺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面容英俊得锐利,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衣服盒子,显然是来替人取东西的。此刻,他那双眼睛,如鹰隼锁定猎物一般,正牢牢地钉在关小棠臂弯上的那套小洋装上。这气息,冷冰冰的,极具压迫感。
“啊?什么东西?”关小棠随口一句,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里面“多余”的存在感,立即心跳如擂,颤声再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原……原公子?”金丽丽认出了此人,脸上立即堆出了热络又有点儿刻意讨好的笑容,“真巧呀!您也来取衣服?”
她拉过关小棠,很热络地介绍:“小棠啊,这位就是海城警察局局长的大公子,原谌,原公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人长得帅,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转回头,她又扶着关小棠的腰,为原谌介绍:“原公子,这位小姐呢,是熊鹰蟾熊老板的小侄女。熊老板疼她疼得不得了,掌上明珠一般地对待,要什么给什么的。”她在强调这些,正是因为她听见的原谌的指控,更看懂了关小棠此刻的心虚和紧张。
原谌目光冷淡地在金丽丽的脸上扫过,礼节性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转回头,看向关小棠,眼神里锐利不减,声音则更冷了一重:“熊小姐……”
“我姓关。”
“哦,关小姐,很不幸见到你。”
他看向一旁己经面色发白的店员,公事公办地说:“请去检查一下柜台,是否遗失了一枚孔雀蓝珐琅袖扣。这位掌上明珠——”他指向关小棠,“有重大盗窃嫌疑。”
店铺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了。另外几位挑选衣料的太太小姐都停下了动作,好奇的目光悄然地汇聚了过来,各个如芒似刺。
店员慌忙地跑到了矮柜前,目光扫过摆放袖扣的位置,脸色微微一变,那对昂贵的孔雀蓝珐琅袖扣……只剩下了一个?
甭管了,她赶紧举起来,灿烂地笑道:“找到了找到了,没丢没丢。”
原谌冷冷地说:“另一个呢?”
“另一个?”店员慌忙蹲下身到柜子底下找,又拉开抽屉翻了翻。她不敢多耽误,不敢得罪熊鹰蟾,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可、可能是我……我放错地方了?晚些时候……我再找找,再找找!”
“你没有放错地方!”原谌冷笑一声,眼神如刀般刮过店员,落回到关小棠身上,“是这位小姐放错地方了。交出来,能即刻解决的事情,不要耽搁到晚些时候!”
“误会了吧?”金丽丽夸张地一摊手,很无辜、很无语:“谁家偷袖扣只偷一个?穿鞋只穿一只吗?”
“熊家吧……”原谌的眼神里添出了一丝不屑,“没准儿熊先生就只喜欢戴一只袖扣呢?”
“你!”说别的无所谓,说熊鹰蟾,关小棠立即瞪大了眼,剜了过去。
“别你的我的——” 原谌迎着她这目光,更上前了一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自己拿出来,别逼我搜身。”
搜身?!
这俩字犹如惊雷了!
关小棠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指尖触碰到那枚坚硬的袖扣,她几乎停止了心跳。
承认?那等于坐实了偷窃!叔叔的脸面往哪放?
搜身?这个姓原的……他真会这么做吗?
毕竟大庭广众,毕竟他应该与叔叔相识,难道不该多少考虑一些友人情面吗?
关小棠咬了咬下唇,决定最后赌上一赌,强撑起了她现在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倔强:“我没偷东西,你无凭无据,别血口喷人!”
原谌轻一声哼,白眼轻蔑:“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金丽丽见状,立刻半挡半拉地将关小棠护到了身后,脸上堆起更妩媚的笑,声音却不自觉地带出紧绷:“原公子,您看,连这店员自己都说可能是放错了,没凭没据的,搜身……不合规矩吧?传出去了对小姐名声不好,熊先生的脸上……”
“我亲眼所见,怎叫无凭无据?”原谌锐利的目光转向了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店员,“你不敢说实话,是怕得罪了熊先生……”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力,“你为了不得罪他,便是有意说我眼瞎了,就不怕得罪我了?”
店员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腿软,几乎要哭出来:“原……原公子……我……我……”
“行了!”原谌不再看她,目光重新落回到关小棠的身上,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凛然:“我不为难你一个小店员。既然她们拒不承认赃物所在,又阻拦搜查,那就去警察局说清楚吧!人赃并获,自见分晓。”他说着,手己经按去了腰间。
“警察局?!”金丽丽脸色大变,惊叫出声又赶忙捂住了嘴。
一旦进了警察局,事情就彻底闹大了!熊鹰蟾的脸面肯定挂不住!关小棠还好说,毕竟年纪小又正得宠,她金丽丽就不好说了。是她把人带了出来,还没照管好……万一熊鹰蟾震怒之下,她第一个别想好过,没准儿……没准儿就被淘汰掉了。
金丽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到头顶,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了原谌的胳膊,慌乱又哀求:“别呀,原公子!我们……我们真没偷!况且一个袖扣才几个钱?一点儿小事何必闹到局里去?我们都是女人,进了局子成什么了?!这样,东西既然找不到了,我们买了!双倍,三倍,十倍都行!就当是我们弄丢了,我们赔!”
她急切地凑近原谌,压得极低的声音里颤颤抖抖:“原公子,原少爷,求您了……看在熊先生的面子上,高抬贵手,这事儿……这事儿真不能闹大啊!”
原谌手臂一振,毫不留情地甩开了金丽丽的手。他这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军人般的冷硬和决绝。
“面子?王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呢,没什么面子、人情可讲。偷,就是偷!”
眼看原谌油盐不进,金丽丽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就在她无计可施之际,沉默半晌的关小棠突然动了。
她没有像金丽丽那样乞求,反而迎着原谌冰冷的目光,向前了一步,几乎贴近了他。
少女身上淡淡的阳光与花草的独特气息瞬间侵入了原谌的鼻端,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扬了扬下颌。
关小棠也仰起了脸,十七岁的面庞上带着一种近乎惨烈的平静,漂亮的眼睛里,惊惶褪去,只剩下了一种孤注一掷的冷光。
她盯着原谌,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清晰,几句穿透性地只让他一人听见:“原公子,即便……即便我真拿了那颗袖扣,进到局子里,又能怎样?不还是照价赔偿吗?我现在就愿意赔,十倍都行。你何必揪着不放,非要找这个麻烦?”
原谌瞳孔微微一缩,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张近在咫尺还毫无惧色的脸。
她的冷静近乎挑衅,反而激起了他更深沉的怒意。
他微微俯身,同样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你承认了?”
“没有。”关小棠毫不退缩,迎视着他锐利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我只是说‘即便’,假设而己。就算是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赔偿了事。原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眼下就能把事情解决,你何必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动作,浪费时间。”
“得饶人处?”原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话,冷峻的嘴角牵起了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
他首起身,目光如寒电般扫过关小棠强作镇定的脸,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响彻了整间店铺:“关小姐,你想得太轻巧了!偷窃,不止是赔偿,还要——坐牢!”
话音落下的瞬间,原谌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一手如铁钳般迅猛地扣住了关小棠纤细的手腕,紧接着,另一只手从后腰闪电般掏出一物——
伴随着一道金属寒光于空中倏然而过,
“咔哒!”
关小棠只觉得腕子上猛地一沉,低头一看,银亮亮泛着寒光的手铐,紧紧地咬合在了她的手腕上。
店内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幕上。
原谌的嘴角边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看向惊恐着捂住嘴的金丽丽,点头示意:“承金小姐吉言,原某人今日第一天领职,就抓了个贼,可能……前途确实要不可限量了。”
说完,他猛一用力,将关小棠拽出了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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