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陌生人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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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陌生人来电

 

临近春节,离孩子们放假还有两天。

时初正端坐于书桌前,一笔一划临摹《兰亭序》的“永”字,檀香袅袅,窗外日光温柔,心境亦如这墨痕般清晰分明。

手机蓦然震动,屏幕上跃动着一串陌生号码,时初微蹙眉头,指尖按下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时初女士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干涩而陌生,毫无铺垫。

“我们收到两个橙子订单,两个不同地址,其中一个发往晋城,收货人电话没填,您知道吗?”

笔尖悬停在半空,墨汁在毛尖上凝聚,将坠未坠。

晋城?心弦被无形的手指猝然拨动——那是于肖趣口口声声说“早己断得干干净净”的地方。

时初几乎是本能地回应:“下单人是不是于肖趣?”——那是我丈夫的名字。

声音竟出乎意料地平稳:

“你念一遍那个晋城的地址和收件人,我听听看,是不是和别的客户重名了?”

对方机械地报出:“地址是晋城永康路锦苑小区B座702,收件人叫吴溪。”(请勿对号入座,应情节推进,虚构的地址)

笔尖终于沉沉落下,墨滴在宣纸上迅速洇开一团黑痕,如同心口骤然被钝器凿穿的窟窿。

尽管无数次告诉自己,心硬需如铁,也告诉自己,放下了就要真的放下。

可此时。

垂下眼睑,目光牢牢锁住纸上洇开的墨痕,那墨迹如同无声的爆炸,正中心脏。

时初提笔蘸墨,笔尖在素白宣纸上沙沙游走,一行行记下那地址和人名,字迹却依然控制得平稳规矩,如刀刻般清晰:

晋城永康路锦苑小区B座702,吴溪。

每写一笔,都像在剥开自己结痂的旧疤,露出底下从未愈合的淋漓血肉。

原来他所谓的“断干净”,不过是谎言精心糊裱的一层薄纸,被一个陌生来电轻易捅破,碎得无声无息。

“哦,”喉咙有些发紧,可吐出的字句却异常清晰。

“可能是重名了。收件人电话是……”时初流畅地报出一串数字,一个早己被她在心底反复咀嚼、烂熟于心的号码——它曾那么多次,鬼祟地潜伏在于肖趣深夜通话记录里,如一根扎进婚姻血肉的倒刺,今日终于被命运之手彻底拔了出来。

“好的,时女士,打扰您了。”对方挂断,忙音短促,像一声无情的终审判定。

时初缓缓放下手机,房间瞬间被巨大寂静吞没,只有窗外隐约的鸟鸣,此刻听来也像飘荡在另一个世界。

时初凝视纸上那行新写的地址与名字,它们无声地卧在《兰亭序》端庄的字迹旁,像一场突兀而残酷的闯入,格格不入,又无比真实。

于肖趣那张惯常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孔,与这行字在时初脑中猛烈碰撞,发出无声的碎裂轰鸣。

原来他每次说“去晋城出差”,便是奔赴那处“锦苑小区B座702”的温柔乡;

原来他总爱带回晋城特产,那份殷勤背后,亦藏着对另一个女人口腹的惦念。

多么讽刺,时初竟也曾心安理得地享用过那沾着异样酸楚的“心意”。

甚至他曾不经意提起的晋城某家“特别”的水果店,如今想来,那些所谓的“鲜甜橙子”,怕也是早己先一步,抵达了那个女人的门前。

目光落在未写完的“永”字上,那最后一笔捺画突兀地扭曲着,仿佛一个被强行扼断的承诺。

这“永”字八法,时初曾以为临摹的是千古不易的章法,如今却觉得像一场巨大的嘲弄——哪有什么永恒?

那些温存的耳语、信誓旦旦的保证,不过是浮在谎言之河上的薄冰,一个电话的重量,就足以令其西分五裂。

恨意无声无息,却像宣纸上洇开的浓墨,瞬间浸透肺腑。

这恨意并非炽烈的火焰,而是沉入骨髓的寒冰,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沉重的钝痛与窒息。

时初竭力平稳呼吸,指尖却冰冷僵硬,血液仿佛瞬间被冻结在血管里。

他口口声声的“断了”,原来只是换了个更隐蔽的角落,继续滋养着背叛的根苗。

谎言一旦被撕开一角,过往所有温情的画面都开始扭曲、剥落,露出底下不堪的底色。

原来所谓的“过去”,不过是精心伪装的“进行时”。

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滑动,最终停在那张全家福上——照片里于肖趣搂着时初的肩,两个孩子在中间笑得无忧无虑,阳光灿烂得刺眼。

这凝固的“幸福”画面,此刻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孩子们天真的笑靥,曾是维系这个摇摇欲坠家庭最坚韧的丝线。可如今,这丝线勒得时初十指生疼,几乎要渗出血来。

包子还那么小,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时初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

再次睁开时,目光落在纸上那行清晰得刺目的地址——晋城永康路锦苑小区B座702,吴溪。

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地址,一个名字;它是证据,是握在手中的刀柄,是谈判桌上分量较重的砝码。

筹码。这个词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混乱的思绪。

“呵……”一丝极淡、极冷的气息从唇缝逸出,迅速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

书房死寂,唯有那行墨迹淋漓的地址,在灯下如一道狰狞的伤疤,无声地灼烧着视线。

窗外,不知谁家孩童的笑语如银铃般飘过,清脆地撞在玻璃上,碎成一片片尖锐的冰凌,扎进这凝固的时空里。

时初端坐依旧,脊背挺首,可只有自己知道,那方寸之地内里早己坍塌崩陷,徒留一片焦黑狼藉的废墟。

没关系,时初,你可以的。

又不是第一刀了,伤口还在,尽管插吧,迟早会连根拔起的。

笔架上的狼毫安静悬垂,饱蘸的墨汁凝在笔尖,沉沉欲坠,很快就凝结成珠,滴落而下,仿佛那颗悬着的心,是时候落地了。

时初打开电脑,找出隐藏文件,重新整理,又加入新拿到的地址,将于肖趣与吴溪的聊天记录,与友人的聊天记录,一切与工作有关的记录,都复制,备份,再备份。

上传到云空间。

再顺手打印了一份。

等这次于肖趣出差回来,就是彻底摊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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