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桓看着拓拔狩身后弟弟,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越来越生疏,关系越来越冷淡。
“过来坐吧。”姬桓说完之后,又对着拓拔狩调侃道:“不曾想过拓拔将军竟有如此神威,从前怎么不曾听你说过。”
“二殿下真是厉害啊,这么远都能听到,末将从前的一些小事,不敢误了二殿下的耳。”拓拔狩傻笑道。
姬桓向着这位魁梧将军挥了挥手,拓拔狩拱手转身离去。
姬昭临和姬桓走到一张看起来就历经风霜的桌子后,双双落座。
“这家食铺的主人,是一位曾经跟随过我的神射手,后来在战场上被冰川异族砍杀了一条手臂,今天叫你过来,是怕你第一次上战场,不小心丢了小命,给你点保命的玩意。”姬桓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口气随意的对着姬昭临举了举。
听到这话姬昭临有些意外的看向姬桓。
“别多想,我只是怕你跟着我死在了这,那样的话我会很麻烦的,白白便宜了姬珩那小子。”
“老徐,上菜。”
“来嘞,殿下,硬菜来了。”
不一会儿,传来一阵略显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锅碗瓢盆的轻响。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端着热气腾腾的菜大步走来。
老徐头发稀疏,几缕白发贴在满是皱纹的头皮上,像是冬日里枯树上残留的枝叶。脸上刻满岁月的痕迹,那一道道皱纹宛如冰原上被狂风蚀刻出的沟壑。
他的右袖空荡荡地垂着,走路时,左边身子稍显用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但是他的眼神深邃复杂,充满了故事。
“殿下,这可是道硬菜!”老徐扯着嗓子喊道,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子热乎劲。
老徐小心翼翼地把菜放在桌上,那是一只烤得金黄酥脆的冰鹿的腿,表皮泛着的油光,香料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钻进众人鼻腔。
姬昭临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姬桓瞅了眼冰鹿腿,从刀鞘上抽出一把刀,边切鹿腿肉一边说:“这冰鹿,足足有八尺高,可是冰原上的灵物,跑得比马还快,你是没见过,长的那可是一个凶,
能猎到它,着实不易,你有口福了啊。” 说罢,他割下一大块鹿肉,放在姬昭临的盘子里,“尝尝,平时可没机会吃到这等美味。”
姬昭临接过盘子,看着盘中金黄流油的鹿肉,一时有些愣神。
用筷子轻轻戳了戳,油脂滋滋冒出来,热气腾腾,香气愈发浓郁。
“愣着干嘛,快吃,怕二哥毒死你。”姬桓催促道,自己也割了一块肉放入口中,咀嚼时还一边露出满足的神色。
姬昭临跟着吃了一口肉,肉质鲜嫩,香气入味,美味的肉感瞬间在口蕾中散发开来。
姬桓咽下肉,喝了口酒,看向老徐:“爽啊,老徐,去把东西拿来,给我这弟弟开开眼。”
老徐应了一声,转身迈着略显蹒跚的步子走进里屋。
不一会儿,他双手捧着一个长长的匣子再度出现,匣子用黑布包裹,看不清内里,但从那独特的形状,姬昭临己然猜出几分。
老徐将被黑布包裹的匣子轻轻放在桌上,缓缓揭开黑布,一把古朴的弓显露出来。
这弓身一看就是由上了年份的木材制成,纹理细密,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是被人日日精心保养过一样。
弓臂上镶嵌着五彩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弓弦紧绷,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把弓,名为‘破风’,”老徐轻抚着弓身,眼中满是怀念。“当年老徐就是凭借它,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被人尊称为北斗军第一神射手。
“从我受伤隐退之后,这弓便被雪藏起来,如今,我把它交给三王子,就是希望它能护你在战场上周全,也请殿下不要埋没它。”
姬昭临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破风”,眼中满是震撼与感激,刚要开口感激。
老徐又转身进了里屋,不多时,怀里抱着一个雕花的小木箱折返回来,他将木箱轻轻放在桌上,打开箱子后,里面是一套箭囊与羽箭。
“有弓没有箭,就像有刀没有鞘,这一套‘追影箭’,与‘破风’堪称绝配 。”姬桓向姬昭临解释道。
“这位是曾经军中的第一神箭手‘徐凛霄’,你要记着这个名字,你继承了追影箭跟破风弓,就不要污了这名号。”
“徐前辈,如此重宝,昭临定当不负所望。”姬昭临郑重的向老徐说道。
“叫我老徐就行了,三殿下不用这么客气。”
“行了,别肉麻了,光有好弓好箭可不够,明日便带你去军营,找几个我军中箭术教头,好好练练,你队里的都是骑兵教不了你,可别上了战场,连弓都拉不开,平白丢了我姬家的脸。”姬桓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打完这场,你就可以去挑封地,想好了去哪里吗?”
“朔原郡,离草原近,我去给玄溟守守北方边境。”姬昭临收起弓箭后,又吃了几口鹿肉才漫不经心地回道。
“哦,没别的小心思,朔原郡那地方天高皇帝远,你在那干啥我们也不知道,姬珩在青芜州,你去朔原郡,一南一北,真是叫人心里很是不安心啊。”姬桓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道。
“二哥这话可就伤人了,我能有什么小心思,只是一心一意的想着为玄溟的好罢了,不过是世间美景何其多,想着去领略一番。”姬昭临一边喝着肉汤一边回道。
老徐坐在旁边突然有些不自在,明明上一秒还兄友弟恭,下一秒就杀机暗藏。
“吃饱了,你慢慢吃,明天记得来校场学几手,我己经安排了人过去,明天你自个人来就行,我还有要事,先走了。”姬桓起身离去。
“别死了,幼稚鬼。”
姬昭临愣了愣,良久才反应过来,待回头看时,人己走远。
看着桌上剩下的麓肉,姬昭临侧身与老徐相视一笑。
………
小时候的姬昭临总是孤独的,他不像一般的孩子那样,出生普通。
他生于玄溟高贵的王室,他的出生注定了他不能像其他普通的孩子一样,在人群中打闹,在泥巴中打滚,与小伙伴们争执,拿着一把小木剑,与别人一起扮演着将军的游戏。
姬昭临安静的像是午后没有波澜的湖面,轻轻的,静静的,他总是一个人就那样坐着,仔细的回忆着母亲的样子,看着天上的白云,就那样漫过宫墙。
看着宫墙下属于普通人盏盏灯火在夜色中慢慢的升腾起来,像是星星一样。
看静静的湖面,看悠扬的白云,看充满着人情味的灯火。
那个时候的姬昭临最期待的就是大哥和二哥背着人群,瞒着所有人溜进他那空荡荡的宫殿,跟他讲外面的趣事,讲夫子在课堂上的严厉是如何让他们饱受折磨?又讲大周的铁骑又教训了哪里还未开化的野人。
每当姬昭临看着落日的余晖,洒向人间的最后一缕光也被夜色笼罩的时候,他就会坐在高高的门槛上,等着两位哥哥。
每当这个时候,姬昭临都觉得突如其来的风是多么的让人舒适,天上的月亮是多么的让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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