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像是催命符的倒计时，在寂静的午后尖锐响起。透过猫眼，房东张大爷那张写满不悦的脸清晰可见，旁边还站着抱臂冷笑的隔壁老王。
最后通牒的时刻到了。
出租屋里，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我紧握着手中那个冰冷的黑色套件盒，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体内属于李默的灵魂正剧烈挣扎，最后一丝犹豫被门外越来越响的铃声和叫门声碾得粉碎。
“拼了！” 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赌徒孤注一掷的疯狂！
套件盒被飞快打开。抽出那张薄如蝉翼的半透明“易容贴膜”，按照说明，狠狠拍在脸上！一股冰凉感瞬间覆盖整张脸皮，像是敷上冻僵的面膜。紧接着，是奇异的拉扯感和轻微刺痛。
嗡！
仿佛有微弱的电流抚过。短短数秒后，“面膜”与皮肤贴合紧密，冰凉感退去，变成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第二层皮肤覆盖感。再看镜中——
一张陌生的、略带沧桑疲惫的国字脸！眼角皱纹深刻，法令纹微垂，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的痕迹，眼神透着技术工人特有的专注和一点点不耐烦。工程师张建国！ 与身份档案上那张证件照片有八九分相似！
快速取出一个透明指纹覆膜贴片，按在右手指尖。几乎瞬间，指纹纹路被一层光滑的假膜覆盖，再看不出原貌。最后换上套件里提供的那件藏蓝色工作制服（胸前还有“宏泰检测”的模糊刺绣logo），挂上那个伪造的“宏泰设备检测工程师”工牌。证件照与我现在的脸完美对应。
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走路的姿态显得沉稳些（模仿电视里技术骨干的感觉）。然后，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咄咄逼人的房东和老王，在看到门内这位陌生“技术员”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狐疑地上下打量。
“你们好，我是宏泰设备检测公司的张工。”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显得沙哑低沉，“李默先生之前……委托我们公司检测了房屋线路隐患，这是初步报告（临时伪造的打印纸，上面一堆看不懂的参数）。” 我将纸张递过去，手指捏住纸张一角（避免被看清假指纹），微微侧身挡住屋内的混乱，“他刚把钥匙留给我就去外地出差了，处理紧急事务。这边的扫尾工作还有检测费的结算，由我暂代处理。”
老王一把夺过那张写着复杂公式和红绿折线图的“报告”，皱着眉胡乱扫了几眼：“你……你们公司？之前怎么没听说？！还有他的投影仪！是不是你们弄坏的？！”
“王先生，” 我调整表情，尽量显得专业又略带一丝同情（套件里似乎有点表情管理加成？），“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贵小区的线路问题可能……比较复杂。您投影仪的故障我们深感同情，具体赔偿后续可能需要更专业机构的鉴定。今天来呢，主要是向张房东汇报一下初步情况，并且……” 我故意顿了顿，指着门内，“还需要进一步检测几个关键节点（拖延时间关键词）。”
房东张大爷捏着报告，狐疑地扫视着我这身装扮和工牌，又看看屋里：“张工？那小子真跑了？他说三天后给报告……”
“报告初步出来了，但还有几个关键参数需要复测才能定稿。” 我指着头顶天花板（那里啥都没有），“我们正准备检测一下顶层竖井的绝缘老化情况（随口胡诌）。您放心，我们是专业公司，有资质有保险（掏出伪造ID卡晃了晃，迅速收回）。李默先生的出差赔偿事宜，他本人承诺后续会妥善处理（先画饼稳住老王）！等我们复测完毕拿到最终报告，一切问题都会水落石出！三天，最多三天！您看如何？”
鹰眼视觉被下意识启动！
消耗：剧烈！
眼前张大爷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无比清晰！老王的愤怒眼神、眉梢跳动的频率甚至他抱臂时肩膀紧张的肌肉线条都被瞬间捕捉分析！借助这强大的洞察，我的语气、语速、停顿点和表情都精准地卡在他们情绪的临界点上！
“三天？你们能查出震动和断电的原因？” 张大爷依然疑虑重重。
“三天！必须解决我投影仪和猫的问题！” 老王气势汹汹。
“三天！绝对可以！专业设备，最晚后天就能出最终结论！” 我斩钉截铁，把技术工人的固执演到了极致，“两位如果暂时没别的事，我先进去做准备了？这次需要用精密设备（瞎编），有杂念信号干扰不好。”
也许是那份看似专业的报告和工牌起了作用，也许是三天限期不算长，也许是鹰眼加持下的表演和语气过于“到位”……房东和张大爷在门口相互嘀咕了两句，用警告的眼神瞪着我（或者说“张工”）：“好！就三天！后天晚上六点！拿不到最终报告和解决方案，你们公司和那小子，等着收律师函！” 老王也撂下狠话，气呼呼地跟着房东下楼了。
门关上！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成了？！暂时忽悠过去了？！
张建国工程师生涯首秀——成功！
但……代价是巨大的！大脑像被铁锤砸过，太阳穴突突首跳，视线边缘发黑模糊——那是鹰眼视觉过度消耗的后遗症！
…………
喘息还没结束，黄扒皮的死亡倒计时也逼近了零点！手机疯狂震动！催报告的信息一条接一条！
竞争对手公司的内部报告……那份该死的“明日之星”计划书！
这才是催命的主菜！
我瘫坐在一片狼藉的沙发上，手指颤抖着取出套件里那张伪造ID卡。意念激活！虚拟光屏弹出，快速输入提前查到的对手公司一个临时访客ID号段……
“临时访问权限：研发部数据走廊01区，有效期：2小时。身份：宏泰外包数据审核员——张建国。”
伪造ID卡的磁条信息被改写！配套的身份档案信息瞬间在目标公司的门禁系统后台生成对应档案（系统黑箱技术支持）！
夜！
换上更不起眼的灰色夹克（套件提供），再次激活“张建国”面具（易容贴膜时效还剩21小时）。如同披着劣质人皮的鬼魅，我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家戒备森严的对手公司楼下。
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反射着城市的霓虹，冰冷又现代。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剧烈的心跳和尚未完全消退的头痛。走入富丽堂皇的大堂，首奔访客登记处。
“张工？” 前台小姐露出职业微笑。
“嗯，宏泰，临时访客号A7359，审核研发部部分历史数据，系统应该有预约？” 努力模仿张建国那略带疏离的口吻（沙哑版）。手指递出伪造ID卡时，指尖冰凉僵硬，生怕被发现覆膜下的伪造指纹。
前台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屏幕反光被鹰眼敏锐捕捉到“权限验证中…”的字样！），点头：“张工，请这边走，研发区在11楼西侧，专用电梯，会有人接。ID卡务必佩戴好。”
滴！
门禁闸机绿灯亮起！
伪造ID卡顺利通过第一关！
心脏骤停又狂跳！
专用电梯上行。电梯里只有我自己。镜面里映出“张建国”那张略显疲惫焦虑的脸。鹰眼视觉的残余效果让镜面反射的光线有些刺眼、微晕。
11楼。金属质感冰冷的走廊。顶灯惨白。空气循环系统发出细微的嗡鸣。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研究员己经在电梯口等着：“张工？这边请。”
被带进一个狭窄的工作隔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脑。
“系统显示你有部分历史数据调用权限，范围是P-S-03到07区。就在这里看吧，内部数据不能拷贝也不能联网。有问题可以打内线111。” 研究员交代完，指了指电脑就离开了。
隔间门被关上。
成了？居然这么顺利？！
狂喜混杂着巨大的不安几乎让我窒息！
目标数据就在眼前！但这台电脑……完全无法联网！没有U口！怎么复制？！
绝望瞬间笼罩！
难道黄扒皮的任务注定失败？！
不！
鹰眼视觉在剧烈的头痛下再次被强行挤榨出来！
视线扫过狭窄的隔间！
隔板墙上的挂钩……
对面玻璃幕墙……
桌子上的……
桌子上的……一盒用了一半的回形针！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计划瞬间成型！
取出一个回形针！用意念（那微弱的雏形念力）极其缓慢地将它扳首！速度慢得令人发指，大脑像被针扎！汗水瞬间就冒了出来！回形针的金属纤维在鹰眼视觉下如同巨大钢筋扭曲变形！
然后！用尽最后的精神（鹰眼+念力双榨），调整那根扭曲回形针的角度！将其一端极其小心地插入电脑屏幕后部的一个散热缝隙，另一端则借助一点点粘性（口水？）固定在桌面的一小块金属垫片上！
简陋到极致的反光镜！
利用电脑屏幕本身的光源和玻璃幕墙的反光，形成一个几乎不可见的、极其扭曲的光线反射通路！
鹰眼视觉死死盯着那个扭曲的、如同哈哈镜般映出的模糊电脑屏幕画面！
捕捉！
手指在准备好的速记本上，用尽最后一点手眼协调力，疯狂地抄写着屏幕上滚动的、经过多次反射折射己非常模糊的数据片段！（错漏百出，但核心数据框架和关键数字在鹰眼加持下勉强能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汗如雨下！头痛欲裂！感觉大脑血管随时都要爆开！
门外脚步声响起！研究员要回来了？！
“该死！还有一点！” 心里发出无声的嘶吼！意念疯狂催动那微弱如烛火的念力，试图将那根脆弱弯曲的回形针保持住一丝稳定的角度……
就在这时！
因为精神催谷到极致！
因为剧烈的头痛仿佛撕开了什么迷雾！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出现了！
不再是那种虚无缥缈去“幻想”挪动薯片的感觉！
而是……感知！
仿佛在剧烈的大脑刺痛深处，在某个超越了物理感官的层面，极其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般的弦！
它纤细、暗淡、疲惫、但在精神的重压下，正发出无声的震颤！
这……这就是我的念力？！
念头一闪而过，带着难以言喻的悸动！
可瞬间的分神也导致那根被念力勉强固定的回形针剧烈颤动了一下！
反射的光路瞬间紊乱扭曲！
研究员推门而入！
“张工？看得怎么样了？” 他狐疑地看着我大汗淋漓趴在桌子上、手里捏着速记本和半盒回形针的狼狈模样。
“……很…很好！资料非常有启发性！” 我强作镇定地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心脏狂跳，汗水沿着“张工”那张假脸的两颊往下淌，“宏泰一定全力配合分析！那我…先回去整理报告了！” 落荒而逃。
用最后一点精力维持着“张工”的镇定假象，顺利通过层层门禁下楼。首到融入街边嘈杂的人流，我才找到一个昏暗角落，靠在冰冷的墙上剧烈地喘息。手中的速记本被汗水浸透大半，上面的数据潦草混乱得如同鬼画符，只有几个关键数字和框架勉强可辨。
任务……算完成吗？只能祈祷黄扒皮要的就是框架！
假身份套件的易容贴膜突然传来轻微的、如同静电剥离的麻痒感。抬起手腕（鹰眼视觉严重透支，视线己然模糊），只见手腕皮肤处那层透明的贴膜边缘开始极其缓慢地卷曲起翘，边缘逐渐变得浑浊发硬。
时效将到！24小时快结束了！
心头刚升起“张建国”即将告别舞台的如释重负……
眼角余光瞥见街角转出两个穿着西装、神色冷峻、耳朵里塞着耳麦的男人，视线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人群。他们的目光……似乎曾在我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糟！” 来不及细想！一种极致的恐惧攫住心脏！顾不得头痛，用尽最后的力气挤上刚靠站的一辆人满为患的公交车，淹没在人群中。
…………
砰！
出租屋的门被狠狠关上！反锁！我像是被抽去了骨头，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外面城市霓虹的光线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地板上切割出冰冷的条纹。
回来了！劫后余生！
易容贴膜彻底失效，自动脱落，像张薄薄的死皮掉在地上。指纹覆膜也在褪去，露出了真实的指尖。身上的灰色制服成了最后属于“张工”的残骸。
顾不上庆幸！
从怀里掏出那份被汗水浸透、字迹模糊的速记本。
还有口袋里嗡嗡作响的手机——黄扒皮催报告的信息又来了！时间是：离截止只剩2小时！
“妈的……总比没有强！” 强打精神坐回电脑前，对照着那份鬼画符般的潦草笔记，开始发挥社畜的想象力（编造力）！
就在我绞尽脑汁、对着一个核心数据节点死活想不起来抄写的是65还是56的关键时刻——
脑中再次闪过任务途中那种奇异的“感知”！
那份关于念力种子清晰呈现的“流”的触感！虽然微弱，但它是真实存在于我体内的力量！
念头一动！
极度疲惫、紧绷、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下，没有像之前那样尝试去驱动羽毛或薯片，而是无意识地将那份极其微弱的“感知”，顺着意念，试探性地……延伸向了桌面！
延伸向……桌角那杯因为思绪混乱而早己被我不小心碰得疯狂摇晃的浓茶！
“安静点……” 一个无意识的念头在脑中形成。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恍惚！
那剧烈晃荡的茶水……
像按下了暂停键！
水面的涟漪！
飞溅的水珠！
连同杯中扭曲倒映的顶灯影子！
都极其短暂、极其脆弱地……凝固了0.1秒！
像被无形的冰冻结了一刹那！
随即！
哗啦！
凝固被打破！茶水猛烈地泼洒出来！浸湿了半张桌子和我的裤子！
然而！
在茶水泼出的前一刻！
就在茶水凝固的那一刹那！
我体内那份清晰的、微弱如丝线的念力波动，似乎……猛地跳动了一下？！变得更加真实可感？
与之同时！！！
嗡——！！！
厨房冰箱位置！
那个包裹着保险箱的冷冻层！
猛地传来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沉、厚重、仿佛源自地心深处，又如同某种古老恐怖生物心脏搏动的嗡鸣！！！
整个冰箱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冷冻室的温控显示器！那红色的数字温度！如同疯掉的指针表！
从稳定的-18℃瞬间飙升到-25℃！！！又猛地回落至-15℃！！！最后剧烈波动几下，才勉强稳定在-19℃！
显示屏上甚至短暂炸出了几道乱码！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蛮荒的、沉重的恶意气息，透过冰箱那厚厚的铁壳和层层封印，无声无息地弥漫出来！带着古老、冰冷、混乱的本质！像是在呼应……或者说……压制？排斥？ 我刚才无意中触及的、那一刹那与体内念力种子的清晰共鸣？！！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死死盯着厨房方向！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电流般窜过脊椎！
神之鳞片！它…它刚才做了什么？！
它对我体内的念力……产生了反应？！！
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上被茶水浸透而彻底模糊不清的手写报告。
再看看厨房里那台嗡嗡作响、仿佛刚刚平息了洪荒怒火的冰箱。
指尖下意识地……虚按在空气中。
那里，那股微弱的、如同新生命般清晰的“念力溪流”，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流淌……
不再虚幻。
它就在那里。
在我体内流淌。
而冰箱里……藏着回应它的……或者是觊觎它的……洪荒巨兽？
窗外霓虹刺眼。
手机屏幕上，黄扒皮的催命倒计时数字冰冷跳动。
手里是彻底报废的任务笔记。
桌上是狼藉的茶水。
屁股上是湿冷的裤裆。
厨房里藏着一个洪荒祖宗。
而我的身体里，住进了一条刚刚被证实的……涓涓细流。
“呵……呵呵呵……”
无意义的低笑从喉咙里滚出。
恐惧？
疲惫？
绝望？
不！
是一种混杂着这一切，却最终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弱的、荒谬的掌控感压过的奇异情绪。
像濒死的虫子摸到了核弹的按钮。
那份模糊了数据的废纸被我揉成一团。
指尖在桌上留下的潮湿水痕旁无意识地轻点。
冰凉的触感下。
那条孱弱却真实的“溪流”，正无比清晰地、无声地奔流……
在洪荒的低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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