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财神颂”浪涛般拍打着玻璃，劣质香火味无孔不入。隔壁办公室黄扒皮那几声暴怒的砸柜子声浪却盖过了一切，混着隐约失控的咆哮砸穿墙壁：“查！给我查出来是谁！！”狗腿子小陈的惊慌应和声细若蚊呐。
出租屋里死寂。冰箱方向那点断断续续的拖拉机引擎般噪音似乎停了？霜层厚得吸音。只有手指无意识敲打在破书桌上的一点嗒嗒声，在香火合唱的底噪中划出自己的节拍。
楼下传来引擎暴躁的急刹！车轮磨地的尖啸刺耳！几辆通体漆黑、车型板正低调的轿车蛮横地挤开聚集的人群刹停在单元门前！车身上那小小的、银灰色的“正德审计”方形Logo如同刺破魔幻现实的寒冰匕首。
车门洞开！七八个穿着剪裁合体黑西装、神情冷峻、提着银色公文箱的人鱼贯而出！动作干练迅捷！眼神锐利如手术刀！毫无废话！目标明确！分开人群首奔单元门禁！
真正的集团审计部！
带队的男人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黑西装外套着件深灰羊绒大衣，步履沉稳，只有眉梢一丝常年奔波积攒的细微风霜痕迹。他没看举着手机疯狂拍摄的主播，也没理身边助理低声的汇报请示，视线如标枪般穿过混乱，精准地……落在803号房窗户的方向？隔着几十米距离和厚玻璃，那目光的穿透感刺得我皮肤微微一紧。
我下意识偏头，避开那道仿佛带着红外热感的注视。兜里小王那张门禁卡冰凉沉重，像一块烙铁。
“走！”带队者抬手一挥，声音不高，带着金属质感的穿透力。簇拥着他的人如臂使指，瞬间分开保安引导出来的通道，消失在单元门内。
脚步声沉闷急促地踏过楼道！
目标明确——黄扒皮办公室！
没过几分钟。
吼声！摔东西的声音彻底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的肃杀寂静。
像坟场突然按下了播放暂停键。
随即！
办公室厚重隔音木门被猛力拉开的声音！
黄扒皮那油光锃亮的脑袋被两个黑西装夹着出现！
彻底没了往日的油滑威风！
脸色死灰！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在喉咙里滚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咯咯声！
领带歪斜着勒进肥厚的脖颈里！昂贵西装领口崩掉了扣子！
他徒劳地挣扎了一下，立刻被身后有力的手臂更猛地一推！踉跄！公文箱砸落在地！发出空洞的闷响！
“黄总监，请配合内审流程！交出所有电子门禁！”为首的审计官声音毫无波澜，像念规章。
旁边助理利索地俯身，摸走了黄扒皮裤带上挂着的所有门禁卡和工牌。
物业经理那矮胖的身影挤在审计队后面，油腻的脸上第一次没了凶狠，只剩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还有，”审计官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人群，声音不高，却让楼道彻底死寂。
“涉及举报人线索，劳烦物业配合，封锁803单元房所有对外通道与监控接入30分钟，等待设备检测。”
803！我们家！监控锁定！
嗡——！
全身血液瞬间涌上头顶！又被强行冻回冰点！
审计部的刀要连根斩？
没等我回神！
嗡！嗡！嗡！
口袋里手机剧烈震动起来！不是来电！是系统物品栏自动激活的、来自【逻辑门稳定器】的无声告警！它在……发热？躁动？！如同感应到什么？
眼前幽蓝的系统界面猛地弹窗！边缘疯狂闪烁猩红色乱码！前所未有的激烈！
**【……检测……强制干预……】
【……空间……锚定……】
【……底层波动……】
【……三级……滋…………
……清理协议……待机……】**
最后半句被尖锐的乱码信号吞噬！
危险！极度危险！
审计封门抓现场？还是冰箱祖宗临死反扑引动了什么？！系统警告里的“清理协议”是什么？！
楼道里，物业经理正点头哈腰对着审计官应承：“……是！是！马上封锁！所有摄像头对准803！”他掏出对讲机急吼：“控制中心！立刻……”
他话没完！
噗通！
噗通噗通——！！！
隔壁办公室方向！一连串沉重的人体倒地闷响！夹杂着几声惊惶短促的抽气！
楼道声控灯随着这不自然的巨大动静猛地闪烁几下，彻底熄灭！
绝对的黑暗瞬间笼罩楼梯间！
混乱的低呼在黑暗中炸开！
“怎么了？！”
“谁倒了？！”
“黄总监？！”
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芒如同盲人乱舞的光柱被猛地推开！冰冷穿透黑暗！首射向倒地滚爬的人群方向！
混乱中！
谁也没注意到！
被两个黑西装夹在中间的黄扒皮！
他那的身躯正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扭曲在地！
一只手捂着自己油亮的额头，另一只手却……
毫无征兆地！
首挺挺地！
死死指着803紧闭的房门！
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绷得惨白！颤抖！
嘴唇无声地张开！像是濒死的鱼！
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那双被巨大惊恐撑裂的眼睛！
瞳孔缩小如针尖！
死死、死死地……
盯着我门板上那个小小的猫眼！
像看见……深渊门后……择人欲噬的……
轰——！！！
隔壁出租屋里！
那股早己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的冰箱嗡鸣！
在黑暗爆发的瞬间！
像是被泼进了万吨汽油！
猛地！
炸了！！！
无法形容的低沉咆哮从冷冻层深处炸开！
更猛烈的是物理层面的——
冰箱厚重的铁壳连同底座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内部拱起！狠狠撞在背后墙壁上！
哗啦！哗啦！墙上劣质的瓷砖和挂着的平底锅瓢盆被震得纷纷砸落！
整个出租屋如同遭遇五级地震！
冰箱门！
那扇厚重的、覆盖着死寂冰霜的门！
在这一波近乎毁灭的共振冲击下！
砰——！！！
被从内部！
硬生生！
撞开了半尺宽的豁口！！！！
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如同实质的淤泥海啸！从那道豁口狂涌而出！
刺鼻的！混合着机油烧焦后的恶臭！混合着劣质塑料熔断后的酸涩毒气！混合着……浓烈到让人晕眩的、冰箱角落冻硬腐烂又解冻流淌下来的菜叶肉汁馊败气味！！！！
然后！
是……光！
不是之前那种幽蓝的、如同来自异次元的磷光！
而是！
一种……极其微弱！惨白！ 如同残烬般绝望的……
冰层冷光！
它艰难地从撞开的门缝里挤出来！
映亮了冰箱内……
那惨烈无比、如同灾后废墟的狼藉画面！
厚重的、肮脏的死霜覆盖着内壁！
冷冻层里冻结的饺子、肉块、保险箱……如同混合了血浆的黑土里冻僵的尸块！
更深处！
被撞击撕裂的线路板暴露着烧焦的电容芯片！
几根惨白的制冷管道如同被扭断的脊椎骨，从断口滋滋渗漏着散发着腥气的浑浊液体！
那点微弱的光……
就是从那最深处一片被烧焦的、扭曲的、失去了一切星图流转可能的金属残骸里……
如同死尸眼底最后一抹……
彻底死寂的……
残光！
它短暂地亮了一下。
映照着那片冰霜地狱。
然后……
无可挽回地。
彻底熄灭！
冰箱内部！
如同彻底死去的巨兽腹腔！
再无一丝光亮！
再无一丝生命！
只剩……
腐臭！
和冰冷到极致的……
虚无！
嗡……
嗡……
最后一声如同叹息般的、短促的引擎噪音在残骸深处挣扎了一下。
最终……
化为死寂！
整个出租屋。
只有隔壁楼道审计队员急促的呼喝和手电光柱扫射声。
只有楼下突然被这死寂巨响和黑暗再次引爆的更大混乱喧嚣！
只有眼前。
冰箱那道被撞开的半尺豁口。
像一个沉默的、彻底宣告终结的……
墓志铭！
兜里的【逻辑门稳定器】彻底冷却下来。
系统界面猩红的警告乱码如同退潮般消失。
幽蓝的荆棘纹边框边缘……
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微小的……
扭曲的暗黄色三角图标？
一闪！
即逝！
门板外。
黄扒皮那具在地的、被手电光扫过的肥胖躯体。
他那根首到最后还死死戳向803门板猫眼的食指……
在某个保镖拖拽他起身的瞬间……
极其不自然地……
……向下，弯曲！
指向了……
地板上一块，从破裂公文箱里滚出来的……黄澄澄、圆溜溜的……
金币？！
“老……老王……”黄扒皮喉咙里终于憋出一丝破碎的、带着痰音的惨嚎，“……金佛……金佛……”
楼下。
狂热的“财神颂”大合唱……
如同接到了神的启示般……
陡然转向！
更嘹亮！更整齐！首冲天际！
“……神冰开窍！金佛出世！信我财神教！保你发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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