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哥哥!”
她眼睛亮晶晶地放下银匙,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快来,青黛新炖的牛乳羹,加了桂花蜜!”
萧执解下沾了潮气的外袍,顺势将她捞进怀里,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顶,深深吸了口气。
属于谢昭的暖甜气息,是这深宫里唯一能抚平他戾气的良药。
“冷宫…吓不吓人?”
谢昭仰起脸,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像只听到新奇事的小雀,满脸都是压不住的兴奋,指尖还无意识地揪着他衣襟上的盘龙扣。
萧执失笑,捏了捏她鼻尖:“我的昭昭胆子倒大。”
他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哄孩子的意味:
“那棵老柏树,是真的枯透了,树皮裂得像龟甲,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渣。”
“啊!”
谢昭轻呼一声,眼睛瞪得更圆了,“不是说三百年的神树吗?真枯了?”
“嗯。”
萧执把玩着她一缕散落的青丝,“最奇的还不是枯树。高无庸说的红水…不是水。”
“不是水?”谢昭屏住呼吸。
“是…一种黏糊糊的浆。”萧执回忆着,眉头微蹙,“暗红色,像…像凝固的血块化开了似的,混着泥,从树根裂缝里渗出来,味道…又腥又甜,古怪得很。”
他故意省略了那味道引来了大片苍蝇的节。
谢昭听得入神,下意识地把小半块玫瑰酥塞进嘴里嚼着,含糊地问:“然后呢然后呢?真挖出东西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萧执被她这副“听故事会”的模样逗得眼底笑意更深:“挖了。三尺深的地方,埋了个桐木匣子。”
“匣子里是什么?”谢昭迫不及待。
“一个…布偶小人。”萧执语气平淡,却留意着她的反应。
“人偶?!”谢昭果然来了精神,也不吃酥了,抓住他胳膊,“什么样的人偶?穿衣服了吗?扎针了吗?脸上画符了吗?”
她一股脑儿抛出民间话本子里听来的所有巫蛊桥段,眼睛亮得惊人。
萧执被她逗得胸腔震动,低低笑起来:“穿了件破破烂烂的红布片,没扎针,脸上…”
他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营造气氛:“用墨汁画了两个黑洞洞的眼睛,还有一张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
“呀!”
谢昭轻叫一声,不是害怕,反而带着点“果然如此”的小得意,整个人往他怀里缩了缩,又忍不住探出头追问,“还有呢还有呢?就这些?没别的了?”似乎嫌这“鬼故事”还不够刺激。
“还有…”萧执搂紧她,享受着她此刻全身心的依赖和好奇,“匣子底下垫着一层烧焦的灰,里面混着些没烧完的…像是香灰?又不太像,味道很冲鼻。哦,对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那布偶怀里,还塞了半截风干的…不知道是壁虎还是蜥蜴尾巴。”
“噫——!”谢昭这回是真的皱起了小脸,一脸嫌弃,“好恶心!谁想出来的,这么不讲究!”
她完全把这当成了一场猎奇见闻分享,而非一场针对她或皇帝的阴谋。
萧执看着她生动的表情,从嫌弃到好奇再到一点点的“不过如此”,心尖软得一塌糊涂。那些阴森、诡异、可能潜藏的恶意,在她纯粹的好奇和吐槽面前,仿佛都褪去了狰狞,变成了一场供她解闷的怪谈。
他低头,爱怜地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是啊,又蠢又恶心。皎皎不怕?”
谢昭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重新拿起一块玫瑰酥,语气理所当然:“有执哥哥在,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
她咬了一口酥,腮帮子鼓鼓的,“真要害人,搞这么麻烦做什么?不如首接下毒来得快呢。”
她完全是用自己的逻辑在分析“反派”的不专业。
萧执看着她理首气壮啃酥饼的样子,胸腔里最后一点因冷宫而生的郁气也消散殆尽,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宠溺和爱意。他的昭昭啊…真是…可爱得让他想把人揉进骨血里。
“嗯,”他收紧手臂,下巴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昭昭说得对,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蠢把戏。”
至于背后是谁,如何追查,如何碾碎…这些阴暗的东西,自有他去处理。
他的皎皎,只需要这样暖洋洋地、无忧无虑地待在他怀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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