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少女有心事
秋去冬来，燕园的景色渐渐褪去金黄，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洁白。未名湖畔的树枝上挂着薄薄的霜，湖面结了一层薄冰，映着冬日的阳光，像是碎了一地的银子。冬日的北京，寒风刺骨，可李林惠的心里却像燃着一团小火，忽明忽暗，烧得她有些心神不宁。大学生活的最后几个月转瞬即逝，毕业的脚步越来越近，未来的路似乎也近在眼前，可她的心却像是被一团乱麻缠住，理不清也剪不断。
这天傍晚，李林惠独自坐在未名湖边的一条长椅上，裹着一件厚实的羽绒服，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她嘴里哈出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湖边的风有些大，吹得她脸颊微微发麻，可她却没有起身回宿舍的意思。她喜欢这样安静地坐着，看着湖面发呆，试图把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理出个头绪。
毕业在即，律师事务所的工作也快要开始了，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可她的心，却被两个身影弄得乱七八糟。一个是三浦友好，那个阳光般明亮的日本男生，笑容温暖，眼神真诚；另一个是王晓龙，她的同乡兼高中同学，稳重可靠，带着老家的亲切气息。两人交替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既甜蜜又烦恼。
“李林惠啊李林惠，你这是怎么了？毕业都快到了，还在这儿胡思乱想！”她低声自嘲，喝了一口随身带来的奶茶，热气顺着喉咙滑下去，可心里的纠结却没有半分缓解。她知道，时间不等人，未来的路总要选一条走下去，可感情的事，哪是那么容易下决定的呀？
三浦友好的身影最先浮现在她眼前。那天生日收到他送来的鲜花，至今让她记忆犹新。她后来才知道，他是通过班花偷偷打听到的生日日期，还特意跑了好几家花店挑选玫瑰和百合，只为了给她一个惊喜。他的细心和用心，像冬日里的一束暖光，照得她心里暖洋洋的。每次和他一起聊天，无论是讨论学业还是分享生活琐事，她都觉得轻松又自在。他的笑容，像是阳光，总能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可她也清楚，三浦友好的学业还没结束，他还有至少两年的研究生课程要完成。未来几年，他的生活可能会比较拮据。如果和他在一起，或许得过一段苦日子，跨国婚姻可能会有些多余的麻烦。李林惠是不怕吃苦的，可她也知道，感情如果没有物质基础，可能会让两个人都很累。但只有自己参与的创造，那果实才会是香甜的。我们都年轻，不怕！
而王晓龙的影子，也在她心里也挥之不去。他是她的老乡，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那天在未名湖散步，他穿着笔挺的警服，眼神里满是怀念和柔情，话里话外透着对她的好感。她能感觉到，王晓龙对她的感情不是简单的同学情，而是带着一种想要更进一步发展的期待。他的稳重和可靠，让她觉得安心，就像苏州老家的小巷子，曲里拐弯，但知道终点是在哪里。
可也正是因为这份熟悉，让她有些犹豫。王晓龙对她来说，太像一个兄长，或者一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缺少了那种心跳加速的悸动。她甚至有些担心，如果和王晓龙在一起，感情会不会因为过于熟悉而变得平淡，像是喝惯了的一杯白开水，温吞却无味。她想起小时候，他总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帮她抄笔记，替她背书包，甚至在她被老师批评时偷偷给她递糖果。那些回忆温暖又美好，可却让她觉得，他们之间更像是兄妹，而非恋人。
“哎，两个人都挺好，可我到底该选谁啊？”李林惠低声叹气，手里的奶茶己经凉了，她却毫无察觉。
天色渐暗，湖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洒下昏黄的光芒。李林惠裹紧了围巾，脑子里还在翻来覆去地想着。她知道，毕业后，大家的路会越走越远，如果不趁现在做出决定，或许未来会留下遗憾。可感情的事，哪能用理智去衡量？她甚至有些埋怨自己，怎么会陷入这样的两难境地，像是站在十字路口，左边是未知的冒险，右边是熟悉的安稳。
“惠子！”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头一看，三浦友好正朝她走来，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围着一条灰色围巾，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杯。他的步伐轻快，像是冬日里的一阵暖风，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友好君？你怎么在这儿？”李林惠有些惊讶，赶紧起身，脸上不自觉地漾开笑靥。她心里一暖，可又有些慌乱，怕他看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
“我路过，看到你在这儿发呆，就过来打个招呼。”三浦友好笑着走近，递过手里的保温杯，“天这么冷，喝点热水吧，别冻着了。我刚在食堂买的，里面是热姜茶，暖身的。”
李林惠接过保温杯，手指触碰到杯壁的温度，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电了一下。她低头喝了一口，姜茶的辛辣和甜味在嘴里散开，暖意首达心底。她抬头看着三浦友好，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真诚，带着微笑和几分关切，让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谢谢你，友好君。”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你怎么这么细心啊？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哈哈，习惯了。”三浦友好挠了挠头，笑得有些腼腆，“惠子，你坐在这儿，是不是有啥心事？”
李林惠一愣，心跳莫名加快。她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突然有些动摇，可她又赶紧摇头，笑着掩饰：“没啥心事，就是毕业快到了，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有点感慨。你呢，最近咋样？学业忙不忙？”
“还好，就是论文有点头疼。”三浦友好耸耸肩，语气轻松，“不过再忙也得抽空来看看你，不然总觉得少了点啥。”他话说得自然，可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深意，让李林惠脸颊一红。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聊着各自的近况，气氛轻松又温馨。湖边的风依旧冷，可李林惠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看着三浦友好的侧脸，心里既甜蜜又纠结——如果选他，未来会是怎样的一条路呢？
外面实在太冷了，三浦友好送李林惠回宿舍，临走时还叮嘱她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李林惠站在宿舍楼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的拐角处，心里仿佛既满足又空虚。她转身走进宿舍，脑子里却又浮现出王晓龙的身影。那天他穿着警服，站在湖边跟她聊老家的事儿，眼神里满是怀念和柔情。她知道，如果选王晓龙，未来会是一条安稳的路，可她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这样的安稳和熟稔。嗨，警察，也是个不着家的职业。她这样对自己说。
回到宿舍，班花正躺在床上刷手机，见她回来，调侃道：“哟，李林惠，又跟哪个小哥哥约会去了？脸咋这么红？是不是冻的，还是心动的？”
“去你的！”李林惠用抱枕砸着班花，可嘴角却藏不住笑意。她坐在床边，脱下羽绒服，脑子里却还是乱糟糟的。
“班花，你说，感情这事儿，到底该咋选啊？”她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迷茫，“一个是知根知底的老乡，稳重又可靠，可太熟悉了，像是兄妹；一个是新认识的朋友，真诚又细心，可未来不确定，可能会很辛苦。你要是选，你会咋办？”
班花一愣，放下手机，认真地坐起来：“惠惠，这事儿，谁也替不了你。你得听自己的心。稳重也好，未知也好，关键是你跟谁在一起的时候，觉得最开心，最像自己。别想太多，跟着感觉走吧！”
“等于没说！”李林惠白了班花一眼。
“你是傻子，我更是白痴啊。骂我有什么用。我还白纸一张呢。”班花也朝李林惠翻个白眼。
“或许，让子弹飞一阵，时间会给我答案吧。”她低声自语，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少女的心事，总是像冬天的风，吹啊吹，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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