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门总坛深处。
骷髅座椅上的黑煞门主,指间捻动着一颗暗红色、犹带血丝的眼球——那是逃回来报信的喽啰身上唯一“有价值”的部分。
指尖的力道渐渐加重,粘稠的血浆从指缝溢出。
“狗…叫一声…”他喉咙里滚出嘶哑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低语,三角眼中凶光翻涌,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薄而出,“杀我炼气九层寨主…破我黑风寨…灵土…悟道茶…”
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自尊与贪婪。
金丹中期的磅礴煞气不受控制地外溢,身下的骷髅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殿内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跪伏在远处的几个心腹,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咽喉,脸色惨白,抖若筛糠。
“废物!一群废物!”黑煞门主猛地将那颗眼球捏爆,血浆碎肉迸溅!
狂暴的煞气如同飓风般横扫大殿,离得稍近的一个心腹惨叫一声,胸口塌陷,倒飞出去,眼看是不活了。
“青云宗…赵无极!”他死死咬着牙,齿缝间挤出刻骨的恨意,“定是你这老匹夫在背后捣鬼!弄个什么狗屁‘前辈’故弄玄虚,坏我基业,夺我机缘!好!好得很!”
他霍然起身,魁梧的身躯在昏暗的灯火下投下巨大的、如同魔神般的阴影。
一股阴冷到极致的杀意,混合着对“灵土”、“悟道茶”的炽热贪婪,在他胸腔里疯狂燃烧。
“真神?枯骨?”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容狰狞而残忍,“本座亲手去掂量掂量!若是真神…嘿嘿,那灵土、那茶,还有那条狗,合该归我所有!若是枯骨…”
他五指猛地一攥,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
“本座就碾碎那装神弄鬼的蝼蚁!屠尽青云镇!再踏平他青云宗山门!用赵无极的头骨,做本座新的酒杯!”
“传令!”他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响彻死寂的大殿,“所有在外劫掠的队伍,三日内全部收缩回总坛!开启护山大阵,进入最高戒备!待本座…亲赴落霞山!”
“是!门主!” 幸存的心腹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领命而去,生怕慢了一步就步了同伴后尘。
殿内重归死寂,只剩下黑煞门主粗重的喘息和眼中疯狂跳跃的凶焰。
落霞山,在他心中,己成了一座必须踏平、必须攫取的血肉宝藏。
落霞山小院,暮色西合。
李凡蹲在菜畦边,愁眉苦脸地看着那几垄依旧蔫头耷脑的菜苗。
他试过了,把墙角堆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鸡粪,捏着鼻子混了水,小心翼翼地浇下去。
可几天过去,苗非但没精神,黄叶反而更多了,一副随时要咽气的模样。
“邪了门了…”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指尖沾上点鸡粪味,又嫌弃地在裤腿上蹭了蹭,“这地跟我有仇是吧?水不行?泥不行?连鸡屎都不行?总不能是老子手太臭吧?”
他百思不得其解,心头那点因为“禁地”带来的憋闷,被这挫败感无限放大。
种个菜都这么难,这仙不修也罢,人活着怎么就这么费劲?
目光扫过墙角那堆散发着微弱混沌气息的池塘湿泥,又看看蔫了吧唧的苗,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冒出来:难不成…是这泥巴太好了?苗吃撑了?
这念头荒谬得他自己都想笑。泥巴还能有撑死菜的?
“不管了!” 他泄气地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灰,“爱活不活!老子钓鱼去!”
眼不见心不烦。
他扛起那根枯黄裂纹的鱼竿,拎着旧藤鱼篓,闷头走向池塘。
比起伺候这些“娇气”的菜苗,还是水里的鱼实在,至少钓上来还能填肚子。
夕阳的余晖将池塘染成一片暖金色,水面平静无波。
李凡在石头上坐下,熟练地挂上蚯蚓,手腕一抖。
鱼线带着微不可察的破空声(他依旧毫无所觉),精准地落入池塘中央,那截枯木浮漂轻轻晃动。
水面下,混沌的气息随着鱼钩的落下,悄然弥漫开一丝。
与此同时,距离小院数里之外的一处密林阴影中。
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无声无息地潜伏着。
正是黑煞门主!
他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息,金丹中期的修为被压缩到极致,整个人如同一块冰冷的岩石。
唯有那双在阴影中闪烁着幽光的三角眼,死死锁定着远处山坡下那间孤零零的茅草小院。
他来了己有小半个时辰。
没有贸然靠近。
王浩被废的教训和喽啰描述的诡异,让他这个习惯于刀口舔血的魔头也生出了一丝本能的谨慎。
他如同最耐心的毒蛇,用神念反复扫视着那小院和周围的一切。
结果…平平无奇!
茅屋简陋破败,毫无灵气波动。
院中一个炼气一层的少年气息(微弱得可怜),正坐在池塘边钓鱼,动作笨拙。
一条土黄毛色的狗趴在屋檐下打盹,气息普通。
一只磨盘大的老龟在院子中央晒太阳,慢吞吞的,毫无威胁。
篱笆歪斜,菜地里的苗蔫了吧唧。
整个小院,唯一称得上“异常”的,是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莫名宁静的气息。
但这气息太过微弱和平和,在黑煞门主看来,更像是某种天然形成的特殊地脉环境。
“哼!”
黑煞门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讥诮的弧度。
“禁地?灵土?悟道茶?一声吠叫震死炼气九层?”
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被愚弄的滔天怒火和嗜血的杀意!
“好一个赵无极!好一个青云宗!好一个故弄玄虚的‘前辈’!”
他几乎可以肯定,黑风寨的覆灭,绝对是青云宗设下的圈套!
故意放出一个喽啰传回荒谬消息,再配合这处天然能让人心神宁静的小院,以及青云宗自导自演的“废弟子”、“长老突破”戏码,营造出“前辈高人”的假象!
目的就是震慑周边,独霸资源,甚至引他黑煞门上钩!
“想引本座来?本座来了!”黑煞门主眼中凶光暴涨,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今夜,本座就先屠了这装神弄鬼的‘前辈’和他那条‘神犬’,用他们的血,给赵无极送份大礼!”
他不再犹豫,身形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滑出,没有带起一丝风声,朝着那宁静的小院,如同索命的幽魂,疾掠而去!
金丹中期的恐怖杀机,如同无形的冰寒潮汐,在他身后悄然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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